第42章 第 42 章(1 / 2)

如果賤婢想爬牆 斐嫵 15685 字 3個月前

這日恰逢休沐, 祝九風在府上陪著寶嫿,領著她在書房裡寫幾個大字。

他自身後將她圍住,那種親昵的距離, 讓寶嫿極其不安。

“不過是將從前做過的事情重複了一遍,你再想不起來, 哥哥真是要急壞了啊……”

他慢慢將她放開, 似乎有些失望。

寶嫿心中那根弦卻又漸漸拉緊。

她現在滿心的惶惑,竟不再像從前那樣期待著記憶恢複。

“哥哥待會兒要出府應酬,你乖乖的在府裡,有什麼要緊事情就叫人去告訴我一聲好麼?”

祝九風溫柔地撫了撫她發頂,見她愁苦,一時也不忍再逼迫於她。

寶嫿乖乖地點頭,便離開了書房。

回去路上,寶嫿心裡卻總不由自主地去想梅襄同她說的那些話,還有往日裡祝九風對她過分親昵的舉動。

尤其是今日,他又說了一遍, 這樣的事情,竟是他們從前做過的……

春桃見長廊儘頭便是台階,正要開口提醒寶嫿當心腳下,豈料寶嫿便一下子扭了腳踝, 摔了下去。

春桃臉色一變,忙上前去扶她。

寶嫿額頭撞得一片通紅,疼得杏眸也眯了起來。

她腦袋竟好似針紮的一般,一陣刺痛。

春桃連喊了她幾聲她都毫無反應, 嚇得忙將她扶起送回屋中。

電光火石間, 寶嫿的腦袋裡卻忽然浮現了另一端陌生的畫麵。

寶嫿怔住了。

春桃生怕她有所損傷, 忙去燒了熱水。

秋梨坐在寶嫿身旁, 仔細打量了一眼,見她額角微腫,似乎也並無大礙。

然而寶嫿卻忽然回過神來,抓著她道:“秋梨,我……我方才好像想起了什麼。”

秋梨錯愣。

“我方才想起來一個場景,是我自己挖了個坑,立了個碑,上麵寫的是……”

她說著眸中微微遲疑,“是‘繡兒之墓’。”

秋梨瞳仁驟然一縮。

寶嫿呢喃道:“我還往裡麵丟了一樣東西,那個東西好像是……”

秋梨立馬捂住了她的唇。

寶嫿卻微微興奮,隱隱意識到這是個十分重要的東西,“我想要去告訴哥哥……”

“不要去!”

寶嫿正是激動之時,忽然聽見一道清麗的女聲。

她愣了愣,抬眸看向秋梨。

秋梨抿了抿唇,垂眸又說了一遍,“寶嫿,你不要去。”

“你的嗓子……”

秋梨撫了撫嗓子,似有情緒在眼底翻湧不斷,最終化為一片沉寂。

“你為我尋的鮫珠,第一次的時候便極為有用,第二次……我也是為了安撫你,才又服了一遍。”

寶嫿愈發的不解,“為什麼?”

秋梨收緊了手指,隱忍道:“因為,我的嗓子是被祝大人毒啞的,並不是你。”

“你大概是真的什麼都不記得了,所以才會被他騙得團團轉……”

秋梨柔靜的目光落在寶嫿的臉上,“寶嫿,你之所以離開他身邊,恰恰就是為了我,你是因為他毒啞了我之後,你才偷了他身邊一樣很重要的東西,你帶著這個東西離開了府裡,為的就是要拿這個東西,同他交換我。”

寶嫿向來天真,那時竟將卑賤的秋梨同那藏寶圖相提並論。

由此可知祝九風當時有多麼的憤怒。

“秋梨……”

寶嫿從來沒有想過,秋梨口中的真相,竟同祝九風當初告訴她的事情差了十萬八千裡。

倘若秋梨的話是真的,那麼……

顛倒黑白之時,祝九風又是如何做到含笑從容淡定,叫人信服至極?

“寶嫿,對不起。”

秋梨慢慢鬆開了她,眼底流露出一絲哀傷之意。

寶嫿不僅不欠她,反而還為了她的事情,一再涉險,失去了記憶。

她就像個懦夫一樣,龜縮在這府裡,何其的懦弱不堪?

寶嫿看著她那雙眼睛,心口竟也一陣刺痛。

隨著這份刺痛,她似乎又能艱澀地窺見到某些畫麵。

一些似曾相識的場景。

在她的腦海中,也是穿著紅色裙襖那日,她急促地跑來秋梨的房間。

她看到秋梨再也不能開口說話,那股莫名的難過竟擠壓在她心口,令她幾乎都要喘不上氣。

“為什麼……”

寶嫿竟十分惶恐。

對那些已經發生的、卻仍未為她所知的事情,感到惶恐。

“我偷了哥哥什麼東西?”

秋梨並不打算瞞她,“他早些年一直在籌謀算計,他並不看好鼎山王,所以偷了鼎山王一張藏寶圖。

他原本可以提早將此物交給天子,以最快的速度投靠天子,我卻不知道你用了什麼方法……你竟偷走了這件東西。”

“你壞了他的大計,所以,他怎麼可能輕饒了你呢?”

他現在的好,自然也全都是假象。

秋梨今日的話,就像將所有零散的珠子漸漸串到了一起。

讓寶嫿忽然就明白了些。

所以,哥哥他一直都盼望著她能恢複記憶。

他那樣的急切,是為了……那份屬於鼎山王的藏寶圖?

寶嫿捏了捏掌心,發覺不知不覺中,她竟聽得一身冷汗。

這時春桃回來,端著熱水甚為心慌地上前來要給寶嫿擦臉,竟也沒有留意到屋中的異樣。

“姑娘,你可不要嚇奴婢,若你有個什麼好歹,大人他再是好脾氣也絕饒不了我的……”

寶嫿神情恍恍惚惚的,看上去讓人很是擔憂。

“你不必怕,這件事情也不必告訴哥哥,我就是累了。”

她的聲音聽上去似乎有氣無力。

春桃點了點頭,慚愧地為她擦了擦碰到的額頭。

寶嫿沐在陽光之下,忽然間卻感到一陣冷意。

那種冷意並非是外麵冷風滲透進來。

而是自寶嫿的骨子裡、心肝裡升騰起的冷意。

她如今才意識到,原來恢複記憶找回來的不一定是親人……也許還會是昔日付出極大代價才擺脫了的惡魔。

當天寶嫿趁著無人之際,問了秋梨另一個問題。

她問秋梨祝九風是不是她的親哥哥。

秋梨再三猶豫,對她點了點頭。

寶嫿想,這大抵是她經受了重重打擊之後,唯一的慰藉了吧。

接下來這段時日,寶嫿都有些懨懨的。

偏偏府外還有個梅二爺惦記著她,也不知怎麼買通了府裡一些無關緊要的仆人,頻頻往她這兒送信。

但祝九風並不準許她這些時日出府去。

他溫柔地同寶嫿承諾,“待過幾日隗大夫給你瞧過之後,哥哥再放你出去散心好麼?”

寶嫿隻能點頭答應。

等這日隗陌又入府來,他仍是按著他那怪習慣將屋裡的人趕得乾淨。

他正想同寶嫿說話,豈料寶嫿就直接開口就問他什麼時候能恢複記憶。

“隗先生,即便哥哥他不委托你辦這件事情,你也答應過我的,是不是?”

寶嫿長睫撲閃撲閃,那雙澄瑩的水眸讓他不由生出一抹心虛來。

隗陌摸了摸鼻子,心裡自然沒有忘記這茬。

“寶嫿,你果真想要恢複記憶嗎?”

寶嫿十分堅定地點了點頭。

隗陌吱吱嗚嗚敷衍她幾句,這回竟就急著要離開了。

寶嫿見他匆忙離開,心中也頗有些迷茫。

她如今忽然發覺,隗先生的態度竟也變得十分奇怪。

待過了一盞茶的功夫,春桃忽然進屋來對寶嫿道:“姑娘,大人那邊請你過去一趟。”

寶嫿未做多想,隨著春桃到了祝九風的書房中,卻瞧見不僅祝九風在,方才離開的隗陌也在。

“隗大夫,寶嫿是我的妹妹,勞煩你將方才的話,對著她再說一遍。”

祝九風噙著笑容,對他說道。

隗陌看了看身後兩個凶神惡煞的人手裡的刀,又看了看桌上為他準備的三杯劇毒無比的毒藥,擦了擦虛汗。

“哥哥,這是怎麼了?”

寶嫿甚是不解。

“我不查還不知道,一查竟嚇了一跳,這樣一個大名鼎鼎的神醫,他竟是梅二公子的人。”

祝九風噙著笑,問寶嫿:“你可知道此事?”

寶嫿心虛無比,搖頭,“不……不知道啊,竟還有這種事情。”

隗陌痛心疾首地看著她,發覺她一點骨氣都沒有,竟然敢不承認。

“隗大夫,快些說吧,畢竟神醫的命,也隻有一條吧。”祝九風微笑道:“親手毒死一個神醫,想來這種事情做起來也一定會很讓人有成就感。”

隗陌咬了咬牙,道:“這個……”

他才拖了兩個字,身後兩把刀“刷拉”一聲,一左一右架在他兩邊。

隗陌麵色一變。

倘若他不是貪生怕死的人,他當初又怎麼可能會被七年前梅襄那個毛頭小子給拿捏住了呢。

“咳,也是二爺讓我不要立刻去治好寶嫿的失憶。”

出賣的話,瞬間脫口而出。

祝九風微笑著,對於這種識抬舉的人向來都很有好感。

“為什麼呢?”

隗陌說:“因為寶嫿記憶裡有一樣非常重要的東西,二爺他不想讓這件東西落到祝大人的手上,可寶嫿的失憶也許要與舊人重逢才更好受到刺激,所以,二爺他才先放寶嫿回來,想等寶嫿在祝大人這裡有了進展,再……再說。”

“原來如此,這麼說來,你們家二爺從一開始不折手段地將寶嫿留在身邊,就是為了利用她?”

隗陌聽到“利用”二字,覺得自己真的要死了。

再往下說,他就算活著回去了,會不會也死在了梅襄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