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第 52 章(1 / 2)

如果賤婢想爬牆 斐嫵 26459 字 3個月前

晚上秋梨又教了寶嫿一遍怎麼解開裙子。

寶嫿卻搖頭, 滿臉的茫然,“記不住了,嫿嫿記不住了……”

明明秋梨的話剛剛說過, 可她腦袋裡一片空白,什麼都沒有。

寶嫿難過地掉眼淚,秋梨便將她攬在懷裡,細細安撫, “沒關係的寶嫿, 沒關係的……”

她一遍又一遍地說著,可卻無法不感到絕望。

寶嫿原本還能自己吃東西, 可到了第二日, 便連吃東西都要秋梨一口一口地喂。

她時而記得一些, 時而又忘記更多,隻牢牢地記住了秋梨。

秋梨連日來照顧著她,並不是不累。

午休的時候,秋梨睡得很沉。

寶嫿聽見婆子們在嚼舌根。

婆子說:“唉, 寶嫿姑娘這樣, 真是影響大姑娘嫁人……”

“誰說不是,隻怕人家寧願選個沒拖沒累二嫁過的寡婦,都不一定肯選將軍的妹妹了。”

寶嫿想反駁她們, 可卻忘了該說什麼。

她想了許久,才走到那婆子麵前。

寶嫿輕輕搖頭道:“不會,梨梨不會……”

婆子頓時低頭不語,過了會兒其中一個忽然歎了口氣,“唉, 你也同情同情大姑娘吧, 畢竟她曾經連自己尊貴的身份都讓給你了, 如今你還要耽擱她一輩子,這是多大的仇啊……”

旁邊那婆子便扯著她的衣角讓她快彆說了。

那婆子還忍不住嘀咕道:“彆看她傻,她可精著呢,知道人家梅二公子不可能要她,就賴上咱們姑娘了……”

她們說的話太複雜了。

這讓寶嫿已經想不出要怎麼反駁。

寶嫿似陷入了茫然之中,竟不知道要怎麼辦好了。

寶嫿回到屋裡,看著秋梨眼底下的青影。

最近她睡得很不好,半夜時常驚醒,要看看寶嫿在不在身邊,是不是又跑出去了。

寶嫿雖然不知道什麼是憔悴,但覺得梨梨變醜了,沒有以前那麼好看了。

秋梨似乎察覺到了她,輕聲道:“寶嫿,不要亂跑。”

寶嫿道:“梨梨困。”

秋梨說:“不困……”

寶嫿便學著她哄自己睡著的樣子輕拍她的後背,秋梨竟很快又睡著了。

寶嫿出了屋去,想去外麵看看,婆子便按著秋梨的吩咐,一直跟著她。

寶嫿坐到以前喜歡發呆的小花園裡。

過了一會兒,忽然有個人擋住了寶嫿的陽光。

寶嫿回過神,看見了那個眼底有淚痣的人。

“寶嫿,你想恢複記憶嗎?”

他溫聲問她。

她雖然害怕,但還是點了點頭。

她們都說,她沒有機會恢複記憶了,會變成一個小廢物。

“那個漂亮的哥哥拋棄了你是不是?”他勾起唇角,又問寶嫿。

寶嫿點了點頭,小手緊緊揪住裙子,很是自責道:“我是個臟嫿嫿,哥哥不喜歡。”

他唇角笑意愈深,“沒關係,我不嫌棄你,跟我走好麼,我想辦法幫你,往後你就再也不會拖累彆人了。”

寶嫿看著他眼下那顆淚痣,似被他蠱惑了一般,點了點頭。

他就像個神仙一樣,一眼就看出來她擔心的事情。

她不要拖累彆人。

祝九風摸著她的腦袋。

他可以直接強行帶走她的。

可他卻覺得,她哪怕是傻了,哄著她也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祝九風將寶嫿從府裡帶走。

之後他便帶寶嫿去了一個地方。

他帶寶嫿去了一個很多梅花的園中,問寶嫿喜歡不喜歡。

寶嫿認真地掐著花,並不理他。

他卻對寶嫿道:“寶嫿,你說,你喜歡我……”

寶嫿搖頭,就聽他仍是問她:“那你喜歡誰?”

寶嫿想了想,道:“我喜歡……二爺。”

她的腦袋裡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這個詞兒。

好像那件衣服,就叫二爺。

“二爺……你知道二爺是誰麼?”

寶嫿搖頭。

祝九風笑,“那你可真是個傻子,這裡是你向我表白的地方,你還記得嗎?”

寶嫿繼續搖頭。

祝九風撫著她白嫩的耳朵,又溫聲引誘她:“隻要你說喜歡我,我就絕不會像梅二那樣拋棄你,我們認識多少年,豈是他比得了的。”

他又說:“你沒失憶前先喜歡的人是我,現在我接受你的喜歡了,以後我們永遠在一起,好不好?”

寶嫿搖頭,仍是固執道:“喜歡二爺。”

“你說,你喜歡九風哥哥。”

“喜歡二爺……”

她說完這話,祝九風臉上的笑容終於消失不見了。

“好吧,寶嫿,你真是令人失望。”

寶嫿被祝九風又帶去了另一個地方。

他對她道:“你逃走之後,我就特意建立了無相館。”

他當時是真的很生氣,非常非常的生氣。

不單單是因為她偷走了藏寶圖,更因為她差點偷走了他的心。

盛怒之下,他就建了一個無相館。

“我再給你一次機會,你說喜歡我,隻要你說,我就答應,照顧你一輩子好麼?”

寶嫿搖頭。

他笑說:“小傻子,說謊也行的。”

寶嫿仍是搖頭,仿佛她隻會搖頭這一個動作。

她憋了憋,終於把這幾個字拚出來了,“不喜歡九風哥哥。”

祝九風終於對她耗儘了耐心。

寶嫿變成了一個傻子,他其實也很慚愧,可惜他已經仁至義儘了。

他從未對人心慈手軟過,可她卻連騙他都做不到。

“好吧,那你就隻能進到那裡去了。”

他眼底冰冷,卻笑著說:“那裡……是我專門為你打造的人間煉獄。”

寶嫿被人送了進去,送進去之前,那人又跟她說了些奇怪的話。

他說這是一場遊戲。

寶嫿便聽隱隱理解了什麼。

他給她一把匕首,要她殺人,不然,就會發生很可怕的事情。

他還說,她這雙手很漂亮,不用來殺人,很可惜。

寶嫿不明白,進去以後卻發現那個黑漆漆的樓中第一層並不恐怖,這裡竟是一個個光鮮亮麗的房間,不僅不嚇人,反而還有香香的花,漂亮的擺設,叫她甚至有些喜歡。

這廂秋梨醒來之後,便聽說寶嫿被祝九風帶走了。

那兩個婆子嘀嘀咕咕隻說寶嫿自己非要去花園裡曬太陽。

她要是不亂跑,不就什麼事兒都沒有了?

現在還累得姑娘為她憂心。

秋梨才醒的時候頭暈得不行,待緩過了那陣眩暈,她沉著臉,緩緩說道:“她是個人,為什麼不能去花園裡曬太陽?”

在這些婆子眼中,恐怕拿根鏈條將寶嫿拴起來,定時定點地在食盤裡放些東西不餓死她才是正常的吧?

“我現在去祝府接她,若她有個什麼好歹,你們也莫想在這將軍府裡安度晚年!”

秋梨掃了她二人一眼,當下無暇追究責任,她姑且將她二人先行記下。

那兩個婆子頓時麵麵相覷。

秋梨去祝府,卻並不見祝九風在。

她焦灼之際,暗中找到了那人。

那人遲疑許久才告訴她,梅二公子興許會有辦法。

因為他是祝大人最為忌諱的人,隻是他如今應該在去往宮中的路上。

他隻知道這個。

秋梨便匆匆離開了祝九風府裡,趕在一條必經之路上,將宣國公府的馬車攔住。

梅襄就端坐在馬車裡,他身著鮮衣,俊顏秀雅,寶嫿的事情,仿佛半分都不曾折損他的心情。

秋梨對他一直懷有偏見,“聽聞太後正要讓二公子進宮去,為二公子安排幾個名門淑女,可你同我二哥是一丘之貉,倒不如先止了這段行程,我用彆的東西來與你交換。”

他看向秋梨,雙眸沉寂,毫無波瀾。

“秋梨姑娘要說什麼?”

秋梨緩道:“我亦知曉你一直都在利用寶嫿,你現在用不到她了也沒什麼要緊。”

“既然梅二公子是趨利之人,何不如利用我?隻要你現在去為我帶回寶嫿,我亦是可以為你所用。”

聽了她這番話,梅襄終於問她:“在哪裡?”

秋梨微微鬆了口氣之餘,卻也為他這番態度倍感心寒。

她正要開口,這時管盧卻騎著一匹快馬飛奔而至。

“二爺,有人看到寶嫿姑娘被祝九風帶進了無相館!”

他們的人,已經極儘所能地將消息第一時間傳來。

秋梨聞言驚愕無比,他竟一直派人盯著寶嫿的動靜……

梅襄掃了秋梨一眼,隨即吩咐管盧帶路。

等梅襄至無相館時,館外卻隻有祝九風同他的下屬,卻並不見寶嫿。

“梅二公子,你不是應該在宮裡嗎?”

祝九風微微驚訝。

梅襄問他:“寶嫿呢?”

祝九風挑起唇,往漆黑的大門裡看去,“剛送進去,裡麵的一切,應該也才剛剛開始。”

梅襄上前,祝九風身後的侍衛便立刻拔出寒光閃爍的長刀。

梅襄的隨行亦是紛紛拔刀,兩撥人竟立馬就針鋒相對起來。

“這樣不好麼,她已經是個沒有意識的傻子了,如果成功地刺激她想起了什麼,這藏寶圖我便大方地讓給梅二公子一半,算是你我共同立下功勞,倘若不成功……那麼,對於她這樣的人來說,也不會有什麼壞處。”

畢竟一個廢掉的棋子,再怎麼摔打,也不會再任何損失了。

“祝九風,你隻說,你讓不讓開?”梅襄問道。

祝九風笑,“梅二公子何必呢,我知曉你有能耐,不如這樣,你想想,就算你的人現在同我的人打,即便最後贏了,也許寶嫿在裡麵還是會輸了這場遊戲。

不如,你服下軟骨散我直接讓人放你進去。”

那軟骨散便與梅襄先前發病時的症狀十分相像。

服下之後,體力隻會如流水一般,隻出不進。

此等行為,無異於送死。

祝九風的下屬隨身帶著此藥,呈上前去,祝九風便遞給了梅襄。

梅襄從前久病,自然也通些醫理,知曉這確實是祝九風口中那藥。

“二爺,不能這樣……”

管盧話音未落,梅襄卻已經將那藥物服下。

他丟了藥瓶,徑直朝門內走去,祝九風的人竟麵麵相覷,見祝九風並未下令,隻得讓到了兩旁,未敢再攔。

這廂寶嫿進去許久之後,終於遇見了第一個人。

那個人滿臉凶悍,看到寶嫿的第一時間,那瘦弱的爪子便立馬朝寶嫿抓去。

他的指甲不防刮破了寶嫿的手腕,下一刻卻後背卻忽然被一箭貫穿。

那人直接倒在了地上。

外麵黑漆漆的,卻忽然有人說話。

那人對地上的屍體道:“祝大人的規定,是不可以傷寶嫿姑娘半根頭發。”

寶嫿不解,那人又對寶嫿說道:“寶嫿姑娘,倘若你回心轉意,順了祝大人的意思,那都可以立刻離開無相館中。”

寶嫿緊張地攥緊袖口。

順了他的意思,是要喜歡他嗎?

可是嫿嫿不喜歡他呀……

寶嫿看著地上那人胸口的蟲子沒了反應,她害怕地跑出進了另一間屋去。

寶嫿正想找地方躲起來,可一點歇氣的功夫都沒有,屋裡便立馬闖進來了第二個人。

這個人同上一個人凶神惡煞的人很是不同。

他是個農夫打扮的模樣。

他生得一張憨厚老實的麵孔,說話還帶著些地方口音,看到寶嫿和她手裡的匕首,隻嘀嘀咕咕道:“害,那個祝大人把俺關在這裡,他說要是俺能同姑娘你歡好一回,便叫俺活著離開無相館,可他卻又下了個古怪的命令,不許俺們傷到姑娘半根頭發……這不是鬨著玩嘛?”

“姑娘你看看,這祝大人分明就隻是氣姑娘你,要不你同他說說,有什麼不好的小兩口回家說去,弄到這裡來鬥氣多危險啊。”

這場遊戲,祝九風便是要叫寶嫿受到刺激。

他給她匕首,要她殺人。

他又讓其他男人進去,隻要在不傷到寶嫿半根頭發的情況下同寶嫿歡好一回,就能活著離開。

其實規則很簡單,隻要寶嫿肯殺人,那麼這些人,對她而言都不會成為威脅,因為規則之下,他們不能弄傷寶嫿。

但倘若寶嫿不敢殺人,那麼這個遊戲就會變得極為有趣。

她殺人亦或是不殺,受到的刺激,足以讓她恢複記憶,或者……變得更傻。

那模樣憨厚的男子說完之後,寶嫿便陷入了迷茫之中。

他說的很奇怪……叫她實在聽不明白。

隻是下一刻對方終於暗中湊近到寶嫿跟前,突然就一改老實的麵孔突然撲向寶嫿。

“俺本來就是個死囚犯,這輩子能同你這樣香嫩的美人快活一場,便是死在這裡又有何妨,嘿嘿嘿嘿……”

他小心翼翼地按住寶嫿,眼中卻露出貪婪而可怕的光芒。

寶嫿是他這輩子都見不到的美人,更彆說能有機會得到她這樣的美人了。

寶嫿終於感到恐懼。

這個人的手指在她臉上撫來撫去。

讓她怕地幾乎都喘不上氣。

直覺告訴寶嫿,不好的事情就要發生了……

寶嫿的腦海中須臾之間忽然又掠過無數畫麵。

其中一個畫麵竟是方才那位祝大人。

他握著她的手,輕聲道:“這麼漂亮的手,一定要學會殺人。”

這句話便反複地在寶嫿的腦子裡回響。

她的耳邊再也聽不見任何聲音,甚至眼前仿佛也看不見任何人。

全都是那一句恍如魔咒一般的話。

——這麼漂亮的手,一定要學會殺人。

寶嫿顫抖地舉起匕首,便要刺向那人心口跳動的蟲子。

下一刻她的匕首卻被人穩穩的握住,讓她手中的匕首如同卡入了石縫一般,竟再動彈不得。

寶嫿驚恐的目光看向那隻手的主人。

那個人是……

寶嫿動著唇,噙著淚珠,沒有發出聲音,卻做出了一個“二爺”的口型。

梅襄的另一隻手輕輕地搭在了那個奸猾之人的後頸上。

他動作輕得仿佛是在同人打招呼一般。

卻在那人要轉頭的瞬間,驀地收攏五指,隻聽見頸骨粉碎的聲音。

那人嗓子裡發出幾聲不明的“呃呃”,便歪著頭倒在了地上。

“嫿嫿,二爺在這裡。”

梅襄聲音輕輕地傳到了寶嫿的耳朵裡。

寶嫿終於忍不住撲到了他的懷裡,充滿了熟悉香氣的懷抱。

“二爺……”

寶嫿細細的手臂緊緊纏住他的身體,嘴裡念來念去,都是“二爺”這兩個字。

他就是二爺呀。

梅襄微怔,沒想到她這回卻沒有再避著他。

他撫著她的腦袋,聲音低低地,“對不起……”

“二爺隻是不能接受任何人傷害你,便是二爺自己,也不能。”

梅襄生來就從不在意彆人對自己的看法和眼光。

直到寶嫿變傻了以後,所有人都默認了他拋棄寶嫿。

生來愛潔、身份矜貴的宣國公府二公子,隨手拋棄了一個無用的棋子,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在這種認知下,甚至沒有任何人來詢問他為什麼拋棄寶嫿。

他對寶嫿的喜歡,竟不起眼到了這種地步。

“他們說的都對……二爺本來就是個壞人。”

寶嫿在他懷裡顫抖著,他便順著她的後背安撫。

“二爺今天沒有要入宮去,隻是想去隗陌的祖宅去請他家老祖宗來出山,為嫿嫿最後再試一次,那樣都不行,二爺就隻好接受這個事實了。”

接受了寶嫿是個傻子的事實。

然後拋棄所有人所有事,將寶嫿從秋梨的手上搶走,帶離京城。

秋梨對他的誤解,他都無比溫柔地解釋在了寶嫿耳邊,即便他知曉寶嫿一點都聽不懂。

“許諾你一輩子不離不棄這樣的話也太虛偽了……”

他那麼壞那麼自私,萬一以後改變了主意怎麼辦呢。

“所以二爺把命舍給你好麼?”

“如果二爺真的有一天嫌棄嫿嫿,厭倦了甚至變心了,再不想照顧嫿嫿這個小傻子,那二爺就陪嫿嫿一起去死,絕不叫嫿嫿一個人在世上受苦好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