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第 57 章(2 / 2)

如果賤婢想爬牆 斐嫵 15925 字 4個月前

她下意識地說道。

甄氏愣了愣,與宋氏互相交流了個眼神。

“母親,姑母,我才回來,還什麼都不太清楚,這件事情回頭我再問問父親,與他商量商量吧。”

甄氏的笑容有些牽強,“囡囡……”

寶嫿發現她其實從頭到尾也沒喊過她的本名,她起身道:“母親,我累了,想先回去休息一下。”

甄氏見寶嫿回去後,宋氏才用胳膊肘搗了搗她,“怎麼,我按照你說的,專程說給這孩子聽,安撫她來著,我可不知道你家小的也在外麵。”

甄氏牽了牽嘴角,“我知道,還得謝謝你了。”

宋氏搖頭,“哪裡的話,嫵兒叫了我多少年姑姑,我也不是不心疼她,你家大姑娘好歹還大些,在外頭苦日子過慣了,其實配那三十多的舉人也不算委屈了她,況且當初定親的時候本來用的就是宋嫵這名字,再看你家小丫頭,她呀嬌生慣養的,隻怕最好像我一樣,招個夫婿上門來才好呢。”

她這麼一打趣,甄氏才重新笑了起來,屋裡氣氛又熱鬨了些。

到了晚上,寶嫿正讓丫鬟去請宋朝生過來一趟,丫鬟去了,過了會兒便有腳步聲過來。

寶嫿起初以為是宋朝生來了,正要起身相迎,卻沒想到卻是哭得雙眼通紅的宋嫵令人抱著好大一個木盒過來,又板著小臉指揮人將東西放下。

“這些原來都是姐姐的東西,包括這些首飾,現在我也都還給姐姐就是了!”

她說完便似個氣鼓鼓的包子一般甩著袖子掉頭就走出去了。

寶嫿看著桌上那分量屬實不輕的木盒,對這妹妹屬實是難以適應。

過了會兒宋朝生過來,寶嫿便將那桌東西的來曆告訴了他。

宋朝生皺著眉道:“想來她也是小孩子心性,不過她既然給了你,你收著就是……不過你叫我過來,可是有什麼事情要爹幫你?”

寶嫿對他道:“白日裡聽母親說我有一樁婚事。”

宋朝生點頭,溫聲道:“是啊,你的婚事很早以前就定下來了。”

寶嫿搖頭,“父親,我並不打算嫁給旁人,還勞煩父親替我退了這門親事。”

宋朝生神色微僵,“可是……”

寶嫿遲疑,“父親辦不到嗎?”

“不,我當然辦得到,隻要是你想要的,父親都會幫你。”他的神色對寶嫿似乎有著深深的慚愧,竟對她的話無一不答應。

寶嫿見他似有為難,也不立馬逼他。

隻要他答應下來就好。

寶嫿在宋府裡熟悉幾日,直到這日二房的姐妹主動邀請她到慧音閣去說話。

寶嫿到那裡時,大房的宋嫵,二房的宋妘、宋姮,甚至三房的程兼都在。

程兼這會兒年紀也不大,與幾個姐妹聚在一起,倒也沒有太過於避諱。

“三妹妹來啦。”宋妘頗是客氣地讓人給寶嫿搬來了繡墩坐下。

寶嫿理了理同輩的排行,宋妘是大姑娘,宋姮是二姑娘,然後就是自己和宋嫵了。

她向幾人問候了一遍,她們倒是你一句我一句地也關問了她許多事情。

“你在府裡若不適應,不好意思同長輩們說,那也一定要和我們這些同輩份的人說才是。”

宋妘說話卻是溫溫柔柔的,很是貼心。

宋嫵同程兼坐在羅漢床上似在下棋,也時不時地往她們這裡看一兩眼,卻好似還委屈著,並沒有說什麼。

直到二姑娘宋姮終於忍不住了,“大姐姐什麼都好,就是太囉嗦了些。”

她說罷轉頭看向寶嫿,開門見山道:“三妹妹,我是個急脾氣,你也見諒。”

寶嫿朝她微微頷首,分明乖順得很,卻叫宋姮覺得她這人挺會裝的。

宋姮習慣地叫了宋嫵一聲,“嫵兒你過來。”

宋嫵卻撇了撇嘴,“我現在叫宋媚,二姐姐你又叫錯了。”

她的語氣看似不滿,卻還像是撒嬌一般,叫人無可奈何。

宋姮道:“宋媚就宋媚吧,你這個妹妹生來就很是可憐做了三妹妹的替身,三妹妹回來將這名字說拿走就拿走了,倒也是理所當然,隻是怎也能將四妹妹的東西也一塊拿走了呢。”

她的話起初還陰陽怪氣,叫寶嫿聽得一頭霧水。

直到後來,越說越是止不住忿忿的情緒,“她自己的東西給你倒也罷了,那裡麵可有不少首飾是我們這些做哥哥姐姐的送給四妹妹的!”

寶嫿這才後知後覺明白過來,竟是宋嫵那天搬去了一盒子東西惹下的事兒。

她們今日,是為宋嫵出頭來的。

“罷了,三妹妹她也什麼都還不知道……”

宋妘輕聲道:“不過確實,那些是我們送給四妹妹的東西,其實也不適合三妹妹你用,你想要的話,日後我們這些做姐姐的重新送一份給你就是了。”

“不必了。”

寶嫿緩緩地回絕了宋妘的好意。

宋妘見自己好心遞了個台階給她,她竟也不下……

“妹妹的東西,我早已經讓人送回去了,幫忙送東西的人是父親身邊的下人,妹妹不放心的話,回頭可以去問問父親。”

有宋朝生在當中作保,旁人的話一下子被堵在了嘴裡,反而不好質問什麼。

卻不想程兼忽然走來,看著寶嫿頭上一隻珠釵,語氣微諷道:“三妹妹話說的好聽,你瞧瞧你頭上戴的是什麼釵?”

眾人看去,才一下發現了寶嫿頭上那隻流光芙蓉釵。

宋嫵“啊”了一聲,低聲道:“這可是我平日裡最喜歡的一根簪子……”

“這流光芙蓉釵乃是前朝的玉姝公主簪戴過的珍品,我特意在四妹妹生辰時,請了京中著名的賈大師仿製的,除了他沒有人能仿得這麼還原了,而且賈大師為人清高,一件東西隻仿一件,所以也絕不可能有第二件同這流光芙蓉釵一樣的釵子,這分明是你拿四妹妹的東西戴在自己頭上的!”

他的眼中露出幾分鄙夷,似乎很不屑寶嫿這種行徑,“我本不想與你一介女流為難,可這是我送給四妹妹的,想來我也是能做主把它要回來的。”

寶嫿將那簪子拔下來,確定他們說的就是這一支,眉心頓時微顰。

“抱歉,這也是旁人送給我的,隻怕我是不能還了。”

她這話無疑是一滴熱油滾進了水裡去,宋嫵委屈地紅了眼角,什麼話也不多說。

宋姮道:“那就讓人去將那一箱東西搬過來咱們仔細比對比對看看唄,杏香,就你過去,你是我的人,總不會出岔子的。”

杏香便去了大老爺那裡打聽東西在哪兒,宋妘似不忍心見寶嫿這樣難堪,便又勸她,“三妹妹,要不然旁的東西都給你就算了,隻是這根仿製的流光芙蓉釵實在珍貴,你還給四妹妹吧。”

寶嫿搖頭,仍是拒絕了她的好意。

這下饒是宋妘心性再好,也不想再幫她說什麼了。

隻等丫鬟將東西帶過來之後,去叫長輩們來說理了,到時候這三妹妹在人前可就不是一般地丟份子了。

可丫鬟將東西搬過來後,他們幾人圍上去各自查看自己送給宋嫵的東西有沒有缺,一直翻到了最底下,竟冷不丁地看到了一根同寶嫿手裡一模一樣的流光芙蓉釵。

隻是見識過了寶嫿那一支之後,這一支卻顯得灰撲撲的毫無光澤,甚至連那精妙的簪頭一半都還原不出來……仔細對比,竟是原材料上的不同。

眾人的臉色,一下子變得十分精彩。

“你……你這支釵不會是真品吧……”宋姮訥訥道。

“怎麼可能會是真品?”程兼更是不可置信。

可是……可是寶嫿手裡的那一支,看上去卻一點都不像是一件凡品。

若沒有它做對比,宋嫵的仿品其實看上去已經十分出色。

若要說這不是真品,反而都說不過去了……

宋嫵握住那支流光芙蓉釵,兩頰微微發熱。

寶嫿見這場鬨劇終於可以結束,便緩緩起身。

“我雖不及妹妹在府裡時日久,但我也希望妹妹能夠尊重旁人,下一次,你須經了我的允許,再將你的東西放到我的房間裡去。”

她說著掃了那一盒子物件,輕聲道:“畢竟,我也不喜歡被旁人這樣誤解。”

宋嫵被她當著眾人的麵這樣不輕不重地教訓了一句,竟十分掛不住臉,又哭著跑了出去,那程兼幾乎對她寸步不離,趕忙握著那仿製的流光芙蓉釵也追了上去。

宋妘立馬又想打起圓場,對寶嫿溫聲道:“想來也是四妹妹年紀小……”

寶嫿唇角掛著一抹合宜的笑容,輕聲道:“可是我無端端地要被人指責鄙夷,也是件很難堪的事情呢。”

宋妘與宋姮都微有些局促,隻在心底暗暗慶幸這件事情並沒有來得及鬨到長輩們麵前,不然……她們丟臉可就丟大發了。

這件事了了之後,寶嫿那顆對家人美好幻想的心已然澆滅了一半。

可她卻又忍不住想著,自己也是個有父親有母親的人了,自己不是個沒有根的浮萍……也不用在心底偷偷羨慕紫玉有家人疼惜的場景。

晚上臨睡之前,寶嫿撫著那支流光芙蓉釵,還真有些想念二爺了。

他那兒一直都沒有什麼動靜,甚至叫她一度懷疑,他是不是都不打算要她這個不聽話的嫿嫿了。

這日府裡二房的大哥哥終於在外麵忙完,回了府來。

這位大哥哥是他們這個輩分裡最能乾的人,他年紀輕輕便跟著家裡人去學著經商,為人處世上亦是有自己的一套。

今日他回來竟還帶回來了一位貴客。

大概是為了彌補對寶嫿的虧欠,二房的兩個姐姐特意過來邀她。

隻說今日大哥哥在幕香苑裡帶回來不少好吃的東西,還帶了位朋友回來,大家一起去熱鬨熱鬨。

寶嫿倒是沒有與她們計較上回的事情,同她們一道前往,令她們心情又頗是微妙。

她們嘴裡雖然不說,但大家私下裡都覺得寶嫿流落在外麵日子一定過得很苦很苦,想來能做回宋家女兒,對她而言還不是一朝山雞變鳳凰的事情了。

那些錦緞香膏,隻怕她見都沒有見過。

就更沒有想過她的品格能高到哪裡去了。

哪裡能想到寶嫿頭上隨便戴著一支釵都是她們買都買不著的,更沒想到,她們這次來邀寶嫿,她們心裡揣著不安,寶嫿卻遠比她們要更為坦蕩。

她們要是早些認識寶嫿,必然也能見識到寶嫿窮酸模樣了。

可寶嫿被梅二公子磋磨得不像樣,如今若有一片金葉子掉在地上,她都隻懷疑這是不是個陷阱……更不敢輕易露出貪財的嘴臉。

待姐妹三人到了幕香苑裡,大公子宋銜、二公子程兼都在那兒了,然而宋嫵卻沒有同兩個姐姐在一起,反而早早到這邊來,與大哥二哥說說笑笑的。

寶嫿並未在意,直到看見了那位被宋銜帶回府上做客的朋友,她才一下就怔愣住了。

“姐姐,那位公子生得實在是很……很好啊……”

宋姮忍不住拉著宋妘低聲說道。

梅襄今日穿了一身鴉青色織金緞袍,他輕握著右手,唇角噙著一抹溫潤笑容,正與宋銜說話。

他露在深色衣裳外的肌膚,似玉一般,在陽光的照沐下,冷清的麵容仿佛也融入一絲暖意。

他轉過臉來,竟是墨鬢星眸,高鼻秀挺,那張薄唇紅潤,看得人心口小鹿亂撞。

寶嫿攥緊了手裡的帕子,雖不清楚旁人是什麼感受,但她隻覺得自己是太久沒有見到二爺了,竟好像又要不認識他了一樣。

她不安地瞥了宋妘和宋姮一眼,見她二人也看著,心裡不知怎麼就生出了想要將二爺遮擋起來的怪念頭。

梅襄瞥見她焦躁不安扭著小帕子的小手,挑了挑唇角,又轉過頭去,方才那一瞥竟好似無意一般,叫人以為他隻是隨便打量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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