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第 71 章(2 / 2)

如果賤婢想爬牆 斐嫵 23725 字 4個月前

她想到了梅襄的話,手指一個勁的哆嗦,卻始終沒有抬得起來。

就如梅襄所料的那樣,她就是個倀鬼,隻要她在,旁人想要做壞事的時候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她。

可她同樣受了梅襄的脅迫,她就注定不能讓想要害寶嫿的人如願以償。

她遲疑了一瞬,桑若的臉色便徹底冷了下來,轉而給那小丫鬟使了個眼色。

小丫鬟便再不猶豫,在那柳氏背後狠狠推了一把。

橫豎都隻要做出是柳氏推寶嫿下水的假象罷了……

然而柳氏毫無防備眼見就要摔倒了寶嫿背上,她卻自己不知有意還是無意絆了自己的腳,直接從寶嫿的身側摔進了水裡去。

寶嫿隻聽得一聲“撲通”落水的聲音,那水花甚至還打到了她的臉上。

她的表情都還甚為茫然。

“呀,大奶奶掉進水裡去啦……”

小丫鬟裝模作樣地喊了一聲,讓到旁邊去,想將自己摘清。

寶嫿回頭看了另一頭的竹月一眼,竹月顯然看得清清楚楚。

“船夫,我們大奶奶落水了,勞煩你去救她一下……”

柳氏的丫鬟著急地拽住船夫道。

船夫卻搖頭說:“俺不會鳧水啊,下水俺也得死……”

巧倒是極為巧合,這天底下竟然有個不會鳧水的船夫?

寶嫿隻覺得自己隱隱領會到了什麼,然而水裡的柳氏掙紮了幾下,便徹底沉進水底裡去。

“那就這樣看著她死嗎?她也真是個可憐人啊……”

桑若被柳氏壞了這次好事,臉色真真是好不到哪裡去了。

然而下一刻她卻瞧見寶嫿招呼不打一聲就跳進了水裡去。

桑若詫異,“她這是做什麼?”

竹月終於在那頭坐不住了,她走上前道:“我們二奶奶會鳧水,桑若姑娘不必憂心。”

桑若頗是牽強地笑了笑,“是嗎?我以前……怎麼從來沒有聽說過呢?”

竹月沒有理睬她,而是套了個麻繩,見寶嫿吃力地將水裡的柳氏撈出水麵,她便將麻繩丟了過去。

好在二人就在船邊,她們七手八腳地將人拽上船去,也算是有驚無險。

發生了這樣的險事,這些女眷哪裡還敢繼續遊湖,趕忙便將柳氏送回了府裡。

柳氏醒來之後,見到寶嫿,隻哆嗦著嘴說了句“對不起”。

寶嫿知道她指的什麼,隻是想起那件事情仍覺得心底膈應。

“大嫂不必如此,我隻是習慣這樣去做。”

她垂眸想了想,又低聲地補充了一句,“如果那時想起你害我的事情,我也一定不會救你了。”

柳氏點了點頭,道:“我明白……”

她當初為了不挨折磨,選擇協助梅衡作惡,就注定隻是個倀鬼。

梅襄想她死,元氏越想她死,其實想她活的人沒有幾個。

她自作自受罷了,她的性子就是這樣……若不是還有一點價值,其實也沒有活著的必要了。

她一邊苟活於世,一邊受儘折磨,之後為虎作倀,繼續受儘折磨,她這性子注定叫她掙脫不了這樣的輪回了。

寶嫿從她那兒離開,便回了自己屋去。

隻是她剛進房門,梅襄恰好也從外邊回來。

寶嫿見他回來,神色微微歡喜,正想同他說自己做的好事,他卻沉著臉,劈頭蓋臉便是先凶了她一頓,“誰準你下水去救人?”

寶嫿愣了愣,沒想到她還沒主動說,他竟預先知道了這件事情。

“我……”

她有些遲疑,疑心他還不清楚她是救人去的。

“二爺,是嫿嫿救了落水的大嫂子……”

“寶嫿,這種好事你以後最好給我少做!”

梅襄匆匆趕到家裡,顯然被她氣得不輕。

他這樣的態度,叫寶嫿既疑惑又委屈,她還以為他少不得要溫柔地誇誇她才是。

“那我要怎麼辦,要眼睜睜地看著她淹死麼?”

可她這樣見死不救,隻怕真要整宿整宿做噩夢了。

他這麼凶……寶嫿眼裡泛著淚花,轉頭便想往屋裡去,卻被他握住了腕拖了回去。

她轉過身來淚汪汪地瞥了他一眼,便叫他看見了她那雙紅通通的眼睛。

他皺著眉將她攬在懷裡,聲音到底軟下幾分,“你這個傻子,想過沒有,你力氣那麼小,溺水的人又毫無意識,萬一她帶著你一起沉進水底去怎麼辦?”

他重重地歎了口氣,顯然對她也是無奈到了極致,“嫿嫿,你想要二爺怎麼辦?”

“你現在已經不是一個人了。”

他這樣說,才叫寶嫿漸漸明白他的意思。

二爺他這是在擔心她。

他就差直接告訴她,她若有個閃失,他也不一定能承受得來了。

隻將自己換到二爺的位置上思考一番,寶嫿就忽然間也明白了他的心情。

“二爺,嫿嫿知道錯了,往後嫿嫿一定不胡來了。”

她低聲同他認了錯,也不怪他對自己那麼凶了。

柳氏落了趟水,自夜裡便開始發燒。

她病得迷迷糊糊的時候,忽然被一盆冷水潑在臉上。

嚇得她猛地抱住被子坐起身來。

屋裡的燈被人點亮,叫她看見了床邊的桑若。

“怎麼,我們尊貴的大奶奶生病了嗎?”

柳氏淡聲道:“沒有,不知道桑若姑娘找我有什麼事兒?”

桑若笑了笑說:“病了就是病了,我來自然也是想幫大奶奶治治這病。”

她說著讓婆子提來了一爐子碳,對柳氏道:“這是上等的碳,剛剛熄了明火,大奶奶覺得暖和一些了沒?”

柳氏瞥了一眼,道:“謝過桑若姑娘的好意,不過我現在想休息了。”

桑若卻伸出手撫了撫她的臉,溫暖的手指劃過柳氏的冰冷的臉側,卻叫柳氏打了個寒顫。

桑若冷笑,“你撒謊。”

她吩咐那些婆子道:“將這些碳都倒進我們大奶奶的被子底下,叫她好好暖和暖和……我非要捂熱她這顆不知好歹的心。”

柳氏聞言眸中終於流露出一抹懼色,她要起身,卻被那些仆婦按在榻上,另一個仆婦便負責將那滾燙的碳往被子裡倒去,然後將柳氏整個人都悶在了被子底下。

桑若冷眼旁觀著,卻還不忘交代了一句,“倘若生了火,就用冷水澆滅,然後再繼續往她被子裡丟暖碳,等天亮了,她這病也該好了。”

被子底下傳來異常淒慘的哭聲。

桑若卻恍若未聞,直接轉身離開。

寶嫿她竟然會鳧水……

桑若心裡即便知道今日就算柳氏推了寶嫿下水去也不會有用……但,她心裡這口氣總是要發泄出來的。

她發泄完了,才能痛痛快快地入睡。

這便是她掌握了權力與旁人不一樣的地方。

畢竟她成了太後養女之後,連梅大奶奶都一樣能夠當條狗羞辱,那種快樂雖然病態,但卻是她從前都沒有過的。

柳氏病倒了,這一病就沒再好過。

這天寶嫿在涼亭裡,等著二爺回府來,卻恰好又遇見了桑若。

她並沒有刻意避開對方,桑若便又坐下與她聊了些往事。

末了,桑若忽然問她:“寶嫿,如果我再犯錯,你還能原諒我嗎?”

她這話問的很是突然,寶嫿愣了愣沒有答她。

這時下人過來對寶嫿道:“二奶奶,二爺回來了。”

寶嫿就忙歡喜地告彆了桑若,回去見梅襄。

梅襄回來的比往常要早,寶嫿心裡高興,便忍不住問他兩句,沒想到他還能反過來抱怨她。

“今日辦事情的時候,聽旁人說話,聽著聽著,滿腦子便都隻剩下了你那些蠢樣子……你說不怪你怪誰?”

梅襄問她,“你這是在二爺身上中了蠱不成,這樣下去,二爺還不得廢了?”

寶嫿心口揣了小鹿一般,羞澀地親了親他的唇角,隻當他說的是真的,還似模似樣地對他許了個承諾,“二爺廢了也不打緊,嫿嫿養著二爺。”

梅襄掐了掐她的小臉,發覺她的小嘴比他還甜。

他都不知道是他回來哄著她的,還是想回來聽她哄自己的了……

等到梅襄想要親她的時候,寶嫿卻又嘀嘀咕咕地端起了二奶奶的架子,隻說要等天黑。

好不容易等到了天黑,寶嫿便被梅襄攬在懷裡細細地親吻了許久都不敢有半分異議。

除了她的小嘴,他旁的地方也沒有放過,隻叫寶嫿羞得麵頰粉紅,他都還想得寸進尺。

“二爺……”

寶嫿都要覺得自己變成了一隻□□的小野貓了。

黏糊不清的嬌媚聲音一點都不像她……

偏生管盧這時過來敲門,寶嫿羞得將梅襄推開,趕忙鑽到了被子底下。

梅襄替她蓋好被子,撫了撫她的頭發,對她道:“二爺要去書房處理個事情,你先睡去。”

寶嫿乖乖地點了點頭。

“二爺也不許熬夜,若太晚回來,嫿嫿便不許你上榻來了。”

寶嫿伏在枕上,交代了一個時間給他。

他笑著答應下來,才出了房門去。

門外管盧對梅襄道:“桑若姑娘繪出了藏寶圖……”

梅襄沉著臉道:“所以她真的將藏寶圖給背了下來?”

藏寶圖這東西自然不能隨意展露於人前。

是以桑若陸陸續續在他書房隱蔽之處繪了有幾日了,今日才將將要繪成。

但到底是怎樣的情形,管盧也不確定。

梅襄過去書房,便瞧見桑若已經將藏寶圖繪下大半,他走到案桌後坐等了片刻,桑若才將將繪製完成。

桑若緩緩吐了口氣,對梅襄道:“二爺,你不過來看看?”

梅襄緩緩起身,朝她這裡走來。

桑若微微合攏手指,見著他離自己越走越近。

她離開梅襄的日子好像不過寥寥幾日,又好似過了很久很久。

即便他仍是原先的二爺,可卻已然有彆於從前。

從前的他對桑若而言,便如皚皚白雪,如淵底湍急暗流,始終是那般可觸不可及的一個地方。

興許是成了親,添了喜氣。

二爺竟不似從前那樣病態蒼白。

他好似一塊溫潤的璧玉,被人捂出了一絲暖意,好似一下從那高山白雪落到了人間。

落到了一個令人觸手可及的地方……好像他的一顰一笑也是她能觸及得到的。

桑若有些難以掩飾自己眼中的情緒,可梅襄卻隻敷衍地看向桌上那張紙,而後便挪開了目光,看向窗外那輪明月。

他忽然問道:“什麼時辰了?”

桑若回過神來,答了他一句。

他頓時蹙起眉心。

不過才出來沒多久,竟一下就到了寶嫿交代他必須回去歇息的時辰了……

他對著藏寶圖並不感興趣,隻對她道:“我疲累了,若有什麼問題,你同管盧說就是了。”

他說罷便離開了書房。

他離開的地方,便隻餘下了一地清輝。

桑若闔了闔眼,撫了撫桌麵上他手指落過的地方,好似即便是這樣她也能隱隱約約感受到二爺指腹的熱度、暖意……

她本想徐徐圖之,可他這樣若即若離地在她跟前,叫她更忍不住了。

她知道梅襄愈發急切地想要將她送走。

所以她要好好想想,怎麼才能抓住這次機會。

當天夜裡寶嫿睡得很沉很沉,二爺他具體什麼時候回來的她也不知道。

隻是等到第二天早上醒來,她還不得不假模假樣地同他道:“二爺一上榻的時候我就聽見了動靜,好在二爺沒有食言,嫿嫿才沒有將二爺趕下床去呢。”

她連他昨兒晚上回來之後對她做了什麼都還不知道,便敢這般虛張聲勢。

但見她還這般得意的模樣,梅襄也懶得揭穿她就是了。

梅襄出了門後,寶嫿便又閒了下來。

這時桑若的丫鬟忽然過來,“二奶奶,我們姑娘想見二奶奶一麵,不知道二奶奶方便不方便?”

寶嫿遲疑,似不想見的模樣,丫鬟便又說:“我們姑娘在二爺的書房裡,若二奶奶想見就過去那裡找她吧。”

她說完便要自覺離開,卻忽然被寶嫿叫住。

小丫鬟抬頭,便瞧見了寶嫿怔愣的模樣。

寶嫿對她道:“她要見我是麼……你現在就帶我過去吧。”

去路上寶嫿還疑心著桑若怎麼會在二爺的書房裡。

她知曉自己不該多想,可等到了書房之後,她就瞧見桑若坐在梅襄往常坐的位置,提著一支筆在寫寫畫畫。

桑若見她來了,這才擱下了手裡的筆,離開了桌前。

“寶嫿……”

寶嫿很是疑惑道:“桑若,你怎進得來二爺的書房?”

桑若遲疑道:“我幾天其實都有來……”

寶嫿“哦”了一聲,不知怎地,突然就想起昨日桑若有話要對她說的模樣。

可那時恰好二爺回來,她便沒有聽完。

她提到這件事情,桑若才緩緩道:“寶嫿,我昨天問你如果我再犯錯了你還能不能原諒我,其實答案我心裡有數了,所以我這幾天一直在思慮,找個合適的機會將一些事情告訴你,我實在不敢再瞞你什麼了。”

寶嫿道:“那……你上回是想同我說什麼?”

桑若抿了抿唇,直接說道:“我想說,寶嫿,其實我和二爺都騙了你,我們怕你不能接受,所以……我和二爺隱瞞了我們之間的真實關係。”

她這一句話裡全是“我和二爺”,寥寥幾字,便叫人仿佛感受到了什麼不一般的關係。

“是什麼?”

寶嫿茫然地看著她,似乎她的想象力,不足以聯想到一些殘忍的真相。

桑若壓下想要上揚的唇角,那副似笑非笑的模樣很是神秘。

“其實也不是什麼秘密,其實……我是太後賞賜給二爺的妾侍。”

寶嫿聽完她這一句話,起初都沒有反應過來。

待過了幾息之後,她便慢慢地……慢慢地僵住,仿佛連思維都被凍結了起來。

桑若說道:“太後她老人家向來比較獨斷,我會儘早請太後鬆口,讓我離開宣國公府的,所以寶嫿,你放心吧。”

寶嫿瞥見她唇角那抹笑,腦袋裡頓時如撞鐘一般,嗡嗡作響。

“沒關係的……”

寶嫿縮起袖下輕輕顫抖的手指,她的聲音也是輕輕的,“男人納妾是件再正常不過的事情,我怎麼會介意呢?”

桑若聞言,頓時一副鬆了口氣的模樣,笑說:“那就再好不過了……”

到了晌午,梅襄坐在馬車裡正欲出城,路上卻恰好聽見一個小販的叫賣聲。

他揭簾看到了那個小販,是寶嫿心心念念的粘糕。

他叫人在街上等了幾日都沒等到……卻叫他自己撞上了。

梅襄讓人去買了兩塊來,對管盧道:“我要回府一趟。”

管盧詫異,“可二爺還要出城辦事,現在回府一趟去嗎?”

梅襄輕道:“你家二奶奶想吃粘糕好幾日了,送了她再出城去也來得及。”

管盧臉色頗是莫名。

二爺他真是越來越會糊弄自己了。

要送粘糕回去叫誰跑個腿不行?還偏偏要他自己親自跑上一趟?

他家二爺分明是想見二奶奶了,隻是都這般膩歪了,還要假借送粘糕的名義呢……不是糊弄他自己又是糊弄的哪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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