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第 78 章(1 / 2)

如果賤婢想爬牆 斐嫵 13837 字 3個月前

慕容虞告訴梅襄, 寶嫿安置於太廟附近。

那個地方靜謐無人,守衛森嚴。

她在那裡不會被人打攪且很安全。

殿中餘下了慕容虞一人,清冷得很。

福總管見他徹夜不曾闔眼, 忍不住上前去勸。

“他連舊情都不肯與朕陳敘, 直接就答應了朕, 福總管, 朕好像將身邊的人都推得越來越遠了。”

這樣, 他就永遠都虧欠於梅襄, 似乎怎麼做, 都沒辦法彌補這一切了。

“陛下,其實仔細想想,那位梅二公子當年若能視而不見, 反王登位,一樣容不得他一家, 所以他未必不是彆有意圖……”

慕容虞看著空蕩的殿門, 外麵燦爛和煦的陽光漸漸鋪滿台階,叫殿內反倒陰涼了許多,叫人心口好似也寒嗖嗖的。

“十年時間, 讓他離開京城,隱匿於世,並非難事。”

況且十年時間,十年後的容貌會改變,而十年前的麵貌在旁人心中也會淡去。

梅襄甚至不需要太過於躲藏,隻需要改名換姓,就可以高枕無憂。

慕容虞臉上淚痕未乾, 扯了扯唇角道:“母後用來害朕的毒藥是必死的毒藥, 他這十年間幾度瀕死也是真的會死, 他不是神……”

他是信守了對慕容虞的承諾。

他並未負過自己。

他輕聲道:“福總管,如果你也願意為朕喝下毒藥,那麼……朕也信你。”

福總管聞言,笑容微微尷尬。

即便是有解藥的毒藥,誰又敢輕易嘗試,誰知道喝下去,會不會出什麼岔子呢……

但慕容虞的話讓福總管徹底無話可說。

是啊,十年前的梅襄也隻是個小小少年,他又憑什麼能料等自己肯定能活?

深謀遠慮的再多,若不是抱著必死的決心,誰又會喝下一碗無解的毒藥?

梅襄去找到寶嫿的時候,寶嫿還尚未起身。

太陽升得老高,幾乎都要到了正午。

她闔著眼趴在錦繡帷帳之內,卷曲的長睫隨著呼吸輕輕顫動,白皙的臉頰微微豐盈,看起來甚是可人。

她的小日子看起來簡直比梅襄快活太多了。

梅襄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臉,身下的小人嚶嚀一聲,不滿地睜開了水汪汪的眼睛,濛濛杏眸茫然地看向驚醒自己的不速之客。

她看了梅襄一會兒,還有些愣神,而後才慢慢支起身,遲疑地又看了對方兩眼。

“二爺?”

她好像有些不能確定。

“你這是睡傻了不成?”

他見她反應這麼遲鈍,又揉了揉她的腦袋,指望她清醒一些,彆沒得把他這個夫君都給忘沒影了。

寶嫿用了好一會兒,才確定這不是在做夢,這是真的。

“陛下說要二爺辦完事情才能帶我回家,二爺的事情辦完了嗎?”

她慢慢地問他,又暗暗打量他的全身,見他是毫發無損的,才偷偷鬆了口氣。

“都辦完了,二爺帶你回家。”

梅襄斂著情緒,同她說道。

寶嫿點了點頭,忙起身來,又告訴他,“我這些日子總是做夢,昨兒還夢見了一隻鸞鳥鑽進我的身體裡,我都嚇壞了……”

“鸞鳥麼?”

梅襄一邊給她套上襪子,一邊又瞥向她的小腹,輕道:“這是個好兆頭。”

好兆頭嗎?

寶嫿心不在焉道:“我驚嚇過後也是這樣想的,那麼大一隻鳥,隻怕沒個三兩日是吃不完的,指不定咱們這幾日就要有口福了。”

梅襄掩唇輕咳一聲,發覺她滿腦子都是吃的,他問她:“嫿嫿餓了嗎?”

她睡到這麼晚,恐怕早膳也不曾用過。

寶嫿聽他提及此話,連連點頭,更是鼻頭微酸,“沒有二爺在,我連肚子都吃不飽。”

梅襄怔住。

大概沒想到,這裡的下人竟也敢苛待她?

旁邊的嬤嬤聽了臉直抽筋。

這小婆娘也太會潑臟水了,明明三餐給她供應的都是最好的菜色,是她自己挑食這個不吃那個不吃,現在見著她男人了,還倒打一耙。

果不其然,梅襄撫了撫她微微豐盈的小臉,驀地皺起了眉心。

他抬眸朝那嬤嬤瞥去一眼,嬤嬤在他發難之前,趕忙上前,賠著笑臉報了寶嫿三餐的菜單。

那一連串的菜單裡,什麼葷素羹湯補品真真是應有儘有。

她在那邊說著,寶嫿卻還靠在梅襄懷裡,臉頰上還掛上了淚珠,委屈的像個小包子。

梅襄見寶嫿也默認了嬤嬤的說辭,這才發覺她有些反常。

她這樣……真叫他以為她受了什麼天大的虐待。

他按了按她的脈,神情卻慢慢地凝固。

寶嫿蹭著他的頸項,輕聲抽噎道:“我吃不飽,就隻能睡覺了,天天吃了睡,睡了吃,就像小豬一樣……”

她真的好可憐,她想他,想得夢裡也都是他。

如果有二爺在,她能在他跟前這樣吃了睡睡了吃也就罷了。

可二爺都不在,她連吃飯都不香了。

她全然不覺得自己飯量增大又嗜睡有什麼問題,她隻當自己是想二爺給想的。

“二爺再不回來,嫿嫿就會變成了泣血的杜鵑了。”她揪緊他的衣襟,生怕他又離開了她。

梅襄過了許久回過神來,他撫了撫她的頭,恍如身在夢中一般。

“你這個傻子……”

他幾乎都要說服自己,即便往後沒有孩子也沒有關係。

可這時候,寶嫿卻給他帶來了一個驚喜。

他彎腰拿起鞋子親自替寶嫿穿好,又小心翼翼地將她抱起。

“回家去,二爺給你煮好吃的。”

他的眼中含著一抹愉悅,眼底那些沉重的情緒頓時一掃而空。

先前那些爾虞我詐勾心鬥角的事情,似乎全都從他心頭散去。

但這樣的歡愉,顯然也隻有寶嫿能帶給他。

寶嫿見他不知怎地忽然卸下了重擔一般,高興起來。

叫她受到了感染一般,也忍不住跟著高興。

他要抱著她,她有些害羞,便將臉頰藏到他的懷裡,乖乖地配合著他。

“二爺,如果你不回來……我也不會好過的。”

她在他懷裡忽然輕輕地說了一句。

梅襄聽到這話,看著她一點都不露出的腦袋。

誰說她是個小傻子了……她明明就猜到了什麼?

“二爺不會不回來的。”

不然以嶽母的品性,很可能會在他死了之後讓寶嫿改嫁,讓她肚子裡的娃娃喊另一個男人做爹?

他想到這些,頓時黑下了臉,愈發慶幸自己沒有鋌而走險。

回了府去,梅襄特意請了大夫過來給寶嫿細細診斷,確認了寶嫿真真切切是懷了身孕。

這個孩子有了還沒多久,朝廷便頒布了一道聖旨,將梅家的爵位恢複。

隻是前任宣國公失德,梅襄又為天子立下了尋寶之功,這公爵之位便名正言順地落在了梅襄的身上。

事情一件接著一件,卻都是天大的好消息。

前宣國公先是看著寶嫿的肚子,已是老淚縱橫,後又接到聖旨,梅家恢複了公爵之名,更是令他喜到雙手發顫,當夜哭著在梅家祠堂裡誠心跪拜了一宿。

寶嫿向梅襄提及公爹的語氣很是憂心,梅襄卻仍如從前那般,冷淡到好似天生冷血。

“二爺,父親他今日給了我幾個名字……”

寶嫿憂心地顰起眉,“可都是男孩的名字,他說我肚子裡第一個孩子是梅家的長孫,一定要好好安胎。”

梅襄將她牽到軟榻上坐下,倒也不怎麼在意。

“二爺希望我肚子裡的是個男孩,還是女孩?”

梅襄想到了與慕容虞的一個十年之約,想要男孩的話吞回了肚子裡,輕聲哄她,“女孩子若能像嫿嫿這樣,也會很討人喜歡的。”

他英俊的臉上滿是溫柔的情緒,讓寶嫿那顆不安的心擱回了肚子裡,她撫著挺挺的肚皮,微微歡喜,“都說男孩肖母,女孩肖父,若是個女孩,她一定會像二爺多一些的。”

梅襄心不在焉地“嗯”了一聲。

在他心中,男孩皮糙肉厚,多吃些苦頭自然沒什麼關係,但女孩就該嬌養,少受些風雨。

他雖不計較男女,但仍希望第一胎是個男孩。

畢竟女孩若要去宮中……隻怕更會叫他憂心。

寶嫿月份又大了一些的時候,秋梨便時常入府來看望她。

秋梨告訴寶嫿,她離開了皇宮,往後也不用再去皇宮了。

寶嫿為她高興,但不知從何開始,她每每見到秋梨,便總覺得對方好似戴上了一副麵具。

不論寶嫿和她談論什麼,她都好像與任何人任何事都隔著一層東西。

即便是笑著,卻也叫寶嫿無法觸及到她的內心深處。

寶嫿心裡疼惜她,便同她約定好,孩子生下來後,認秋梨做個乾娘。

“如此說來,我可要給她多做幾件衣服,這樣才不白白讓她喊我一聲乾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