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 42 章(2 / 2)

大夫人歎了口氣:“其實也未必是什麼好人選,隻不過我想著,阿珩或許會喜歡吧。”

老夫人見她這麼說,哪裡還管她語氣裡的擔心,當下忙道:“彆管哪家,你且說來聽聽。”

大夫人卻是道:“母親,你可還記得昔日安國公左家。”

老夫人一愣,喃喃道:“左家?”

大夫人點頭:“是,聽說安國公家的四房還有人在,就在嶺南一帶,這不是皇上要給安國公平反麼,左家的四房要帶著一眾兒女過來燕京城,覲見皇上。我還聽說,如今四房有一個小孫女,年已經十七歲了,還沒有婚配,模樣長得像極了——”

她左右看了看,最後壓低了聲音:“像極了那一位。”

老夫人皺著眉頭,沉思不語。

要說起安國公爺,當年在先帝那會兒,也是顯赫一時的重臣,當年安國公府的嫡長女左家大小姐還曾經和當今聖上訂過親。隻是後來一樁朝內謀逆大案,席卷了不知道朝中多少重臣,安國公爺也被牽連其中。

當今聖上當時還隻是一個不起眼的皇子,保不住自己未婚妻一家,就連這個婚事都保不住。

皇上給他退了婚,又治了安國公府重罪。

當時各種情景不能細表,幸虧安國公府也隻是被牽連,府中幾位兒女,包括如今幸存的四房,也包括那位嫡長大小姐都保下性命,隻不過被流放苦寒的遼北之地。

這件事說起來已經過去二十多年了,許多人都忘記了。

不過皇上是個重情義的,縱然那位安國公府的大小姐已經香消玉殞,他卻依然記得,想給安國公府平冤昭雪。

“你說的是,說的是。”老夫人口中喃喃道:“隻要皇上能給安國公府平冤昭雪,這未嘗不是一個好辦法。身份上也是能配的,皇上心裡也樂意,這是親上加親的好事。”

大夫人笑了:“母親不覺得我亂出主意就好,我是盼著他們能平反,不求再恢複昔年爵位,隻要好歹有個營生,這婚事就能配。”

老夫人連連點頭:“我尋思著,不知道這四房的小孫女到底和那位像幾分,若是真能像,阿珩那邊,總會看幾分麵子的。”

一時問起大夫人:“他們是什麼時候上京?”

大夫人恭敬地道:“聽說是下個月。”

下個月……

老夫人笑了:“也行,穗兒這邊下個月就生了,正好阿珩也有心思出去,見一見那位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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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老夫人房中出來,安嬤嬤其實嚇壞了。

仔細地回想下,當時小夫人那個樣子,說是病吧,也不像,不是高熱不是風寒也不咳嗽的,倒像是整個人都傻了,人事不知,兩眼直直地,整個人茫茫然的,好像連人都不太認得的樣子。

“平時總覺得有些傻,其實犯起病來那才是真傻啊。”安嬤嬤這次是信了,顧穗兒可能真有些傻。

不過就算她知道,也不敢和老夫人說啊。

一時回到聽竹苑,問起丫鬟來,卻是三爺正陪著小夫人在房裡,她湊過去細聽了下,裡麵有些動靜,不真切,偶爾間還有小夫人低低的哼哼聲,軟軟嬌嬌的,聽得人骨頭都要酥了。

她趕緊離遠了,心裡暗暗念了一聲阿彌陀佛,口中歎著:“造孽啊,仔細肚子裡的孩子!”

一時不免想,小夫人這一病,三爺真是把她寵得跟什麼似的,兩個人蜜裡調油。

“若能一直這麼長久,那也倒好,總不至於犯病。要不然,真那一日小夫人再犯了那傻病,怕是侯門大院的,容不得她,再萬一娶個母夜叉一般的正夫人回家,小夫人這日子定然不好過!”

安嬤嬤是皇帝不急太監急,在背後裡憂愁又歡喜的。

而顧穗兒這邊卻是不知道的,便是知道,如今的她也還不懂得去在意這些。

如今的顧穗兒沒了心事,晚上用膳都比平時多用了一些。

蕭珩也沒有再出去,隻是在聽竹苑陪著顧穗兒,兩個人用完晚膳還出去院子裡走了一遭,接著便早點歇息了。

顧穗兒發現蕭珩竟然也受了傷,是當天晚上睡覺的時候。

她幫他把袍子給褪了後,發現他胳膊上有一塊用白綢子包紮起來的傷口,上麵好像還有滲出的血。

她唬了一跳:“這是受傷了?”

蕭珩言語簡單:“沒事。”

顧穗兒卻心疼,拉著那胳膊:“怎麼會沒事呢,流了這麼多血?好好的怎麼受傷了?”

傷在他胳膊上,卻是痛在她心裡。

她心心念念就是這個男人,看不得他半點不好。

蕭珩挑眉,看她一眼:“沒什麼,遇到點事,江錚受了重傷,我隻是胳膊上一點皮外傷,過幾天就好了。”

皇上這次遇刺的事,並沒有多少人知道,他也不好這麼對她提起,便含糊過去了。

顧穗兒捧著那胳膊心疼,一直到晚上睡覺的時候還惦記著,生怕自己壓到:“要不你離我遠點,我怕碰到。”

蕭珩瞥了一眼這小心翼翼的女人,不想說現在傷口滲血就是她壓的。

“對了,小蝌蚪是什麼意思?”

他隱約猜到小蝌蚪說的是她肚子裡的孩子,可是為什麼叫小蝌蚪。

“小蝌蚪就是他……”顧穗兒摸著肚子,嬌憨柔順:“當時在顧家莊,我娘讓我打胎,給我吃了打胎藥,我明明出了血的,他卻根本沒掉。我當時心裡難受,便想著不吃不喝的,誰知道後來,有一天,他竟然像一隻小蝌蚪一樣在我肚皮裡輕輕掠過……”

那種感覺,溫柔至極,是小魚兒自在地搖動尾巴時的愜意和舒適。

就是這溫柔到讓人心痛的一絲掠動,激起了她作為母親的自覺,讓她對小蝌蚪不再是恐懼和憎恨,而是有了憐惜。

憐惜他太笨,投了自己這麼一個肚子。

蕭珩本是隨意一問罷了,不曾想她竟然說起這個。

她是想起過去,喃喃地順口提一嘴,仿佛這些根本不算什麼,不過於蕭珩聽到,卻是一時怔住,半晌不曾言語。

她說的這些,他是知道的,但是從她嘴裡說出來,那滋味自然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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