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章(1 / 2)

彆蹭我熱度 貓尾茶 16672 字 3個月前

公共劇本裡並未給出古董的具體信息。

“大量古董”的描述太過含糊, 在古董店老板早已去世的如今, 除了王姐本人以外, 就隻有當年參與搶劫的共犯, 才會確信她不借助任何工具, 就能將古董全部拿走。

因為她知道王姐手裡的貨是什麼。

雖然遊戲規則要求大家儘量隱瞞身份避免引起懷疑, 但事情發展到這等地步, 季瑩姍再瞞下去隻會對她不利。

丁陽做了一個請的手勢:“來吧季老師, 說出你的故事。”

然後再讓大家判斷, 她有沒有殺人的動機。

季瑩姍的故事並不複雜。

十年前她與遊手好閒的王姐相識, 兩人都想找地方弄點兒錢花,一來二去季瑩姍就看中了文化街的那家古董店。

製定好搶劫計劃後, 季瑩姍負責準備工具與事後接應, 身手敏捷的王姐則於半夜潛入古董店,不曾想遇見還未離開的老板,入室盜竊瞬間演變為入室搶劫。

王姐打暈守店的老板後,將店裡的老玉器洗劫一空。

可中途不知出了什麼岔子,季瑩姍沒在約定地點見到王姐, 隻等到了滿城的通緝令。

“我怕王姐被捕會把我供出來, 隻能隱姓埋名遠走他鄉。”季瑩姍愧疚得不敢麵對身旁的人,“直到五年前遇見了我先生。”

謝亦謙半晌沒說話, 隻坐在那裡揉眉心, 完美演繹出“結婚五年我都不知道老婆是罪犯”的糾結感。

大家看向謝亦謙的眼神都有點同情。

季瑩姍歎了聲氣:“前一陣這座島因為風景優美在網上火了,我在視頻裡忽然發現了王姐的身影,這才借著結婚紀念的名義帶先生過來旅行。從頭到尾我圖的都是財, 而不是王姐的命。”

裴初知靜靜地坐著,表麵看起來是在消化十年前的故事,實際卻在琢磨如何把殺人嫌疑推到季瑩姍身上。

片刻過後,她轉過頭看了看刑野的神色。

刑野不知在考慮什麼,眼神異常的淡漠。

裴初知已經逐漸習慣了他思考的方式,知道當他不說話的時候,就代表他肯定有問題沒有想透。

此時此刻,看來隻有靠自己了。

裴初知重新整理了思路,找到一個切入點:“可是季老師,你沒有找到古董。你擔驚受怕整整十年,好不容易離古董隻有咫尺之遙了,王姐卻不肯告訴你任何信息。你不生氣嗎?”

季瑩姍張開嘴唇:“我就算生氣,也沒必要殺人吧?”

丁陽摩挲著下巴,否定道:“那可說不準。”

他彈了下手裡的記事本,“她瞞著你把買家X先生都找來了,肯定就是想私吞這筆貨。這種新聞我可看得多了,兩個壞人分贓不均最後起了內訌,乾脆一不做二不休殺死同夥。”

關鍵時刻謝亦謙終於出來維護妻子了:“可她不知道古董究竟在哪裡,殺死王姐等於白白葬送線索,得不償失。”

謝亦謙的說法似乎說服了丁陽。

對方撓撓腦袋,神色中閃現過幾許猶豫。

裴初知捕捉到丁陽的表情,心裡不禁焦慮起來。

如果不趁此機會讓季瑩姍出局,等他們再把矛頭對向刑野的時候,局勢會對她極為不利。

從她和刑野抽到3號的那一刻起,他們的關係就是亦敵亦友。

哪怕情侶身份是假,但他們互相支撐想要活到最後的心情,大概比另外兩對情侶都要真。

她想保住刑野。

主意一定,裴初知挺直了背。

大概是她這個動作過於明顯,刑野竟然在此時忽然按住了她的手腕,然後向她搖了搖頭。

好像是彆著急的意思。

裴初知愣了一瞬,摸不清他究竟想乾嘛。

刑野鬆開手指,轉而落在沙發扶手上輕叩幾下。

數秒之後,他的聲音帶著幾分遲疑響起:“我在想,有沒有一種可能……”

客廳內的其他人驟然安靜。

刑野漆黑而明亮的眼睛掃過眾人:“這是王姐做的一個局。”

“啥?!”丁陽差點跳起來,“兄弟你這個思考路線過分清奇了吧?”

刑野笑著靠向沙發,姿態輕鬆:“換個角度想想。王姐作為一名逃犯,為什麼如今要大張旗鼓地開民宿,她難道不怕被人發現麼?”

他的話宛如一道閃電劈開了裴初知混沌的思維。

刑野與季瑩姍,以及尚未被發現的裴初知。

雖然大家關注的重點不同,但卻有著一個明顯的共同點——他們都是因為最近得到了消息,才會出現在湖心民宿。

謝亦謙也很快反應過來:“是王姐故意放出的消息?”

丁陽猛的抬起頭,嗓音乾澀:“她圖什麼?”

裴初知悄悄觀察丁陽,發現從剛才開始他的言行就變得一驚一乍。

按照她與刑野的猜測,丁陽很可能是古董店老板的親人,那麼就意味著,連他也很有可能是最近才發現王姐的下落。

思及於此,裴初知迅速回想著劇本的內容。

一個被所有人疏忽的關鍵點,悄然浮出水麵。

裴初知輕聲開口:“我們好像陷入了一個盲區。季老師,你和王姐有誰是懂行的嗎?”

“……沒有。”季瑩姍搖了搖頭,“設定裡麵我和她就是那種社會上的小混混。”

丁陽深吸一口氣:“公共線索裡確實沒有提過古董的價值。”

“古董是、是假的?!”

季瑩姍難以置信,最後一個字直接破音了,“可X先生不是還付她定金了嗎?”

裴初知:“可X先生隻付了訂金,還沒有看到實物啊。甚至X先生一開始就不是王姐的目標,隻是為了讓局勢看起來更真,才被牽扯進來的。”

丁陽:“那她的目標是誰?”

刑野看了季瑩姍一眼,謝亦謙也同時看向身邊的“妻子”。

季瑩姍還懵懵地沒弄明白:“我?”

裴初知在心裡為刑野瘋狂鼓掌。

他提出“王姐做局”的時機太好了,既沒有給大家留出細思的空間,又能讓這團迷霧被攪得更加撲朔迷離。

她轉頭看向刑野,男人揚揚下巴,遞回一個“隨你發揮”的眼神。

裴初知笑眯眯地回過頭,開始了她的表演:

“季老師說過,那家古董店是你先看中,然後才製定計劃由王姐實施搶劫的。從始至終你幾乎等於沒有露麵,甚至在王姐逃脫的前提下,大家根本不知道你的存在。”

“這十年裡你雖然很害怕,但總體來說日子過得很不錯,還能結婚享受正常人的生活。”

“如果古董確實是假的,那麼換作我是逃亡十年的王姐,在知道真相之後肯定咽不下這口氣。”

裴初知勾起唇角:“我絕對會,不惜一切代價,把你找出來。”

“然後向你報仇。”

丁陽一字一頓地接道。

突如其來的反轉,讓季瑩姍直接愣在了當場。

她茫然地望向四周,清秀臉龐上寫滿“我不是嫌疑人嗎?怎麼差點變成受害人了?”的困惑。

“等一下。”

謝亦謙皺緊眉頭,抬手示意大家不要亂,隨後朝裴初知笑了笑,“我現在有點懷疑你了。”

裴初知:“!!!”

說好的要照顧粉絲呢?

謝亦謙淡聲分析:“雖然剛才的話乍聽很有邏輯,但冷靜下來想想,這一切隻不過是你的猜測。像我這樣與搶劫案完全無關的人,是很難把話說得如此肯定的,畢竟我不認識王姐,也不了解搶劫案的內情。”

他稍作停頓,意味深長地暗示道:“除非你手裡有其他線索,能夠證明這一點。否則我有理由懷疑,你剛才所說的話,全是為了脫罪而編造的謊言。”

人在撒謊的時候,為了讓謊言的可信度更高,往往會使用具有誘惑性與結論性的措詞。

裴初知意識到自己百密一疏,指尖不自覺地顫了顫。

她下意識想向刑野求助,卻又想起自己的真凶身份,隻好克製住想依賴他的衝動,抿抿嘴唇試圖反駁謝亦謙的話。

然而令她沒想到的是,丁陽居然選擇站在了她這一邊。

“我覺得吱吱的話很有道理。王姐把季老師騙來湖心民宿,想向她報仇,兩人在爭執的過程中,季老師失手殺死王姐。”

季瑩姍無奈否認:“我真的沒有……”

丁陽莫名自信:“然後你為了掩飾真相,假裝自己隻是圖財,於是故意去地下室躲藏那麼久,好讓我們相信你的目的始終是找到古董。”

謝亦謙十分不解:“報仇的說法是吱吱提出來的,你不能拿它當作鐵證。還是說難道你們兩個是一夥的?”

“因為他有線索吧。”

刑野淡定地開口,唇角掠過一絲張揚的笑意,“丁陽,凶手如果不是季老師,那就隻能是你。你想繼續隱瞞線索,還是等我拿證據?”

丁陽一愣:“你有什麼證據?”

刑野從口袋裡拿出對折過幾次的舊報紙,將其展開放到了茶幾上。

他垂下眼眸,指向古董店老板自殺的新聞,然後把在地下室裡與裴初知討論的內容重複了一遍。

“童漾非常不希望我們認為作案動機是仇殺。”

他聲音低而舒緩,卻猶如一把匕首懸在了丁陽的弱點上,“她想保護的人隻可能是你。”

丁陽吞咽幾下,然後歎氣道:“行,我說。首先我來湖心民宿確實是想報仇,但王姐在我動手之前就沒了。其次,吱吱的猜測是正確的……”

他掙紮幾秒,終於下定決心,“我要公布線索。”

話音未落,裴初知屏住了呼吸。

太奇怪了。

她那番報仇的說法,完全是基於刑野說“王姐做局”才延伸而成的。事實上她隻不過是借題發揮,想讓季瑩姍反殺王姐的推理成立,然後在第二輪讓季瑩姍出局而已。

可是為什麼丁陽會如此配合?

裴初知神經一顫,想起不久之前,刑野與丁陽互換了線索。

他知道了什麼?

答案很快揭曉。

丁陽說:“我的線索是‘想報仇的不止我一人’。”

裴初知一怔。

另一個想報仇的人是她,可丁陽顯然已經被誤導了!

果然接下來,丁陽誠懇地勸說謝亦謙:“謝老師,現在你明白了嗎?除了我以外,王姐同樣有仇要報。你信我,凶手絕對是季老師,倘若是我的話,我沒必要把這條線索說出來。”

謝亦謙思忖片刻,有些動搖:“但是……”

沒等他說出個所以然,討論時間到了。

這一次,導演的聲音裡夾雜著搞事的愉快:“大家開始投票吧。”

丁陽第一個指向了季瑩姍。

裴初知緊隨其後,而謝亦謙也經曆左右為難的掙紮後抬起了手指。

季瑩姍已經完全一副認命的狀態:“行吧,全票通過也……哎?”

裴初知心中生起一股不好的預感。

她側過臉,驚訝地發現刑野並沒有指向任何人。

導演大聲宣布:“季瑩姍被票出局,丁陽猜錯線索對象出局。”

丁陽的自信轉眼間分崩離析:“……操?”

·

由於第二輪直接減員兩人,節目組不得不通知剩下的三人,接下來將會是最後一輪對決。

畢竟假如第三輪都沒找出真凶,總不能留凶手跟剩下那人在那兒玩互投。

裴初知不敢再與刑野一起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