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0 章(1 / 2)

彆蹭我熱度 貓尾茶 14049 字 4個月前

老胡同的餐廳今日閉門謝客,掩實的朱漆木門裡傳來一聲長長的歎息。

“有你這樣的嘉賓嗎?居然征用節目總製片的餐廳和廚師,下期的通告費我是不是該扣掉不給你啊?”

丁陽坐在回廊邊,翹著二郎腿望向廚房,寫滿擔憂的臉上愁雲密布,指腹貼著手機屏幕,隨時準備撥打火警電話。

今天刑野有半天空閒,專程跑來他這兒學做菜,丁陽很怕刑野把他的廚房給燒了。

刑野把黑色的半身圍裙係緊,懶得給他眼神,直接扭頭對兩鬢斑白的廚師說:“麻煩您了。”

廚師以前跟刑野打過照麵,笑得和氣:“哪兒的話,等下幫我孩子多簽幾張簽名照就行。”

學做菜的第一道工序,自然就是切菜。

考慮到這是個半天速成班,廚師選擇傳授的幾道菜式相對而言都沒那麼考驗刀工,要麼是直接切塊的番茄燉牛肉,要麼就是蒸熟後可以碾成泥狀的芝士土豆泥,像需要切絲的精細菜式,一律都不在今天的學習範圍之內。

刑野用鑽研劇本的認真勁,按照廚師的指導一步步操作,本來剛開始還挺順利,沒想到在準備蒜香雞排的輔料時,卻發生了一點小意外。

剝了膜的蒜瓣表麵太過光滑,刀剛落下去還沒怎麼用力,蒜瓣就刺溜一下從手裡逃走,刀鋒也順勢往他指尖滑去。

廚師提醒:“小心!”

刑野的反射神經還算靈敏,還沒等廚師出聲就收回了手,刀鋒堪堪碰到食指,擦破層皮,透出點血來。

本來在外麵等著看笑話的丁陽,反而被廚師那聲大喝嚇了一跳。

他連忙竄進廚房問:“不要緊吧?”

刑野看了眼手指:“沒事。”

他倒不是故意表現得多英勇,而是做演員的人,或多或少都遇到過拍戲時受傷的事。這種擦點酒精消毒就能搞定的小傷勢,根本不值得皺下眉頭。

教他做飯的廚師也是經驗豐富的人,一看確實不要緊,就拿出提前準備的酒精棉球,準備讓他處理完了再繼續。

刑野剛放下刀,口袋裡的手機就震了起來。

是裴初知發來的視頻通話。

他單手滑開,一低頭就看見屏幕那邊的裴初知舉著一杯飲料:“你看這是許蕾教我做的水果茶,怎麼樣,不錯吧。”

透明玻璃杯裡裝著橙黃色的飲料,杯底鋪了好幾種水果,不僅營養豐富,顏色也特彆漂亮。

這是裴初知提前想好的打算。

她覺得是要給兒子驚喜,那麼這份功勞總不能讓刑野獨占,今天提前收工回到酒店後,就纏著許蕾要拜師。

這樣到時候刑野負責主菜,她負責飲品,也算是夫妻二人聯袂奉獻了。

刑野挑眉:“厲害啊,裴老師。”

“過獎過獎。”裴初知假裝謙虛幾句,又反過來問,“你那邊準備得怎麼樣啦?”

刑野把手機轉了個方向,讓她看清台麵上還沒處理完的食材。

和老婆那兒大功告成的狀態相比,他這裡就顯得距離成功還有很長一段距離。

裴初知彎彎唇角,故意逗他:“看起來沒什麼進展呢。刑老師,我的燭光晚餐還有希望嗎?”

這種幼稚的攀比行業讓刑野輕笑一聲。

他想了想,開口時語氣沉痛:“可能沒希望了,我受傷了。”

“啊?”裴初知一怔,豔麗麵容瞬時蒙上一層擔憂,連帶著聲音也透出了緊張,“傷到哪兒了?”

她是從小幾乎不怎麼進廚房的人,對於做菜受傷有著莫名恐懼的想像力。

再加上刑野刻意放低的音調與緊鎖的眉頭,更是讓她腦補出了一樁廚房慘案。

“傷到手了。”

刑野低歎一聲,慢條斯理地把左手伸到鏡頭前。

裴初知睜大眼睛在屏幕上仔細搜尋了許久,才終於看見了他修長指尖上那不到半厘米的小小傷口。

以前網上有個段子,說一個人問醫生:“我這傷嚴不嚴重?”

醫生無奈地說:“太嚴重了,你要是晚來幾分鐘,這傷口都快愈合了。”

此時此刻,裴初知看著手機那端,還在敬業表演“我受傷了,需要老婆大人安慰”的刑野,深感這個段子可能需要更新一下。

——太嚴重了,網速要是稍微延遲幾秒,這傷口都快愈合了。

裴初知止不住地想笑。

許多人總愛說婚姻是愛情的墳墓,生活會磨礪掉所有的激情與浪漫,可在她看來,刑野這人自從結婚以後,卻是越來越“矯情”了。

大概是眼中掩飾不住的笑意出賣了她的想法,刑野“嘖”了一聲,收回手來:“沒良心。”

“是不是特彆疼啊?”裴初知清清嗓子,配合表現出擔憂的模樣,“傷得這麼嚴重,不如就彆學了,下期的節目我們也推掉吧。”

在旁邊聽完全程的丁陽:“……”

你倆能不能正經點呢?

刑野低聲笑了笑:“行了,不跟你鬨了。”他把手機立在台麵上,“想不想看我做菜?”

裴初知連連點頭。

這會兒手機鏡頭拉遠了,她才看見刑野今天這身打扮還挺新鮮。黑色的半身圍裙係在男人窄瘦的腰間,往裡凹進去少許,夏天的T恤麵料單薄,隱約襯托出腹肌的輪廓。

而他重新握住刀柄的手背略微繃緊,青色經脈沿著偏白的皮膚延伸下來,最終被手腕處突起的淩厲尺骨擋住。

拋開水平不談,光憑這扮相,恐怕就是位能憑顏值吸引萬千食客的主廚大人。

刑野等她欣賞夠了,才似笑非笑地看了眼手機:“不給看。”

說著就關掉了視頻通話。

裴初知在屏幕前沉默數秒,感到一陣無語。

幼稚!

·

回家的那天,連日高溫的燕城下過一場小雨。

裴初知推開彆墅的鐵門,聞到花園裡淡淡的潮濕雨氣,她在花園停留頃刻,欣賞了一下五天沒見的家,才幾步走上台階開門。

時間是傍晚六點多,按理說這會兒刑昱然肯定還沒睡。

可推開門後,她不僅沒有聽見孩子的嬉戲聲,也沒看見保姆的身影。

裴初知愣了愣,反手關上門,從玄關往左穿過走廊,總算聽見廚房裡還有一點動靜。

烹飪食物的聲音從門縫裡傳出來,混雜著空氣裡彌漫開來的香氣,讓她不經意地放慢了腳步。

廚房的玻璃門打開了一條縫,暖色的燈光從裡麵流淌而出。

裴初知從門縫往裡望去,看見刑野正背對著門,似乎正在用勺子往裡鍋裡澆醬汁。

他的背影向來高大,平時看起來隻覺得很颯,可這會兒不知為何,熟悉的身影竟透出了一種更為溫馨的色調。

裴初知的目光停留在他身上,忽然意識到,她從來沒有想過有朝一日,能看見刑野如此專注地出現在廚房裡,而且動作似乎還很利落。

不僅是初初相識時沒有想過,就連身披婚紗嫁給他的那一天,她也沒有想過。

但奇怪的是,這種“洗手作羹湯”的場景,發生在他身上竟完全不違和。

裴初知輕輕推開門,門軸轉動發出的細微聲響,讓刑野側過臉來。

四目相對的刹那,他漆黑眼眸中的笑意彰顯無遺:“回來了。”

“昱昱和阿姨去哪兒了?”裴初知走到他麵前,吻了下他的薄唇。

“我讓阿姨帶他去外麵住了。”刑野低下頭來,還她一個吻,空出來的手拍拍她的後腰,“今晚家裡隻有我們,好好約會。”

裴初知笑了笑,也沒走遠,就站在他身邊環視了一圈,然後漸漸露出了驚訝的神色。

刑野說要給她準備燭光晚餐的時候,她雖然滿心期待,但說到底也沒覺得他能做到多麼厲害的程度。

相比今晚能吃到什麼,她更盼望的,是和刑野兩人在家中充滿儀式感的約會。

可這會兒仔細看下來,裴初知終於發現,她低估了刑野的學習能力。

左邊平底鍋裡的鱈魚被黃油煎製出金黃的色澤;右邊深鍋裡的番茄牛腩正在咕嚕咕嚕地冒著泡;剛從烤箱裡拿出來的土豆泥混合著芝士與黑胡椒的香氣,幾乎是在瞬間就引發了她的食欲。

裴初知誠懇地表示:“你也太厲害了吧。”

“說了要給你準備燭光晚餐,”刑野發現她這種由衷敬佩的模樣很可愛,也讓他的虛榮心得到了極大滿足,“當然要給你最好的。”

幾分鐘後,一切準備就緒。

刑野讓裴初知留在廚房,獨自去餐廳布置了一番,才回來站到她身後,將手伸到她麵前擋住:“閉上眼睛。”

裴初知聽話地闔上眼,往前走了兩步,聽見開關“哢噠”一聲響。

他把家裡的燈關了。

一片黑暗之中,男人掌心的溫度變得愈發清晰。

明明什麼也看不見,裴初知卻一點都不害怕,她被刑野從身後摟住,一步一步地走到了餐廳。

刑野拿開手,在她耳邊低語:“好了,睜開吧。”

最先躍入眼簾的,是餐桌上跳動的燭光。

它們搖曳著照亮桌上鮮豔欲滴的玫瑰與餐桌兩端精心烹飪的晚餐,將原本再熟悉不過的空間,重新裝飾出浪漫的情調。

裴初知轉頭看向刑野的時候,唇角下意識地往上翹。

這份驚喜超出她的預料,讓她有些恍神,腦子裡也沒細想,直接問:“今天是什麼日子?”

“嗯?”

“搞得這麼隆重,不是結婚紀念日吧。”裴初知唯恐自己忙過頭,忘了什麼重要的紀念日。

刑野低聲笑了一下,捏捏她的臉頰:“今天是我老婆回家的日子,難道不應該慶祝?”

他聲音低而沉緩,像一顆投進湖麵的小石子,在裴初知心中蕩開一圈圈的漣漪,又像帶著魔法的蠱惑,讓她白皙的皮膚染上一層緋紅。

外麵雨聲漸淡夜色漸濃,隻有兩人進餐的房間裡,紅酒醞釀出了更多的濃情蜜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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