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虞美人(二)(2 / 2)

為妃三十年 她與燈 9403 字 9個月前

她早已經問過了周太醫,知道她這體寒之症在信期有多要命,但太後的意思又不能當眾違逆,隻得咳了一聲,對王疏月道“和妃,皇上平日政務繁忙,你身為後宮嬪妃,需勸誡皇上以龍體為重,不該恃寵生嬌,折損皇上龍體。”

“是,奴才知錯。是奴才不知體諒皇上。請太後娘娘,皇後娘娘責罰。”

皇後聽王疏月說的聲音都在發顫,知她支撐得艱難。但自己並不好此時出言維護她,便朝成妃看了一眼。

成妃向來會得出皇後的意思。起身走到太後身前道“娘娘,和妃雖有錯,但念在她年輕不知事,如今又已經知道錯了,責罰就免了吧。”

“免了成妃你是皇帝身邊的老人了,也這般不懂事。皇帝日後會有多少嬪妃,若人人都如和妃這般,借這樣痛處,矯情扭皇帝相陪,我大清還如何開枝散葉,這是重罪,你竟還敢替她求情。”

成妃忙跪下來不再出聲。

淑嬪在旁道“妾以為太後娘娘說得極是,為妃嬪者,首要之任就是替皇上開枝散葉,繁衍子嗣,和妃有這個病痛,就該在一個安靜的地方清清靜靜地養著,這體寒之症將養不好,日後是有大壞處的,我記得,先帝爺那一朝,就有幾位娘娘有此症,就是年輕的時候沒有調養好,後來,身子骨都不硬朗。”

順嬪本就不喜歡王疏月,這會兒淑嬪把話說倒這份上,她在旁便接了過來,可不是,先帝的雲答”

“放肆”

皇後猛地喝斥了順嬪一聲,順嬪這才反應過來,自己犯了大忌諱。

忙起身跪下去,“奴才該死,奴才一時說錯了話”

太後隻覺得太陽穴疼痛欲裂。

順嬪提起的那位雲答應正是皇帝的生母。

其實就連雲答應也都是後來叫的,先帝在時甚至連一個名分都沒有給她。皇帝出生以後,她產後的惡露就一直沒有止住。她本也是個包衣奴才,毫無身份地位可言,那副身子一廢,先帝就再也沒有召見過她,一直把她丟在暢春園的祐恩寺裡。

令太後想不通的是,皇帝雖然多次雖先帝住在暢春園,卻從來沒去見過這位生母,甚至在即位以後,也從未提過那個女人。即便如此,她依然是太後心頭的一大塊心病。畢竟生恩大過養情,不管太子被廢後,太後對皇帝有多好,畢竟太子在時,她都是把皇帝當成為太子鋪路的石頭子,這些,皇帝不會不清楚,所以,日後再怎麼刻意修複,母子之間的隔閡都是在的。

現在皇帝雖然尊她,難保日後他穩定了朝局,會不顧自己的臉麵,接自己的生母回宮冊封。在想起爾璞遭撤職的事,似乎已經起了這樣的苗頭。太後心中越發惶焦,不由白了嘴唇。

皇後見太後麵色難看,便來攙扶道“皇額娘,妾扶您回宮歇息吧。和妃的事教給妾”

誰知她話還沒說完,卻聽戲台下傳來何慶的聲音。

“奴才給娘娘給們請安。”

皇後回身道“何公公此時來,是皇上有什麼旨意麼。”

何慶看了一眼跪在日頭下麵的王疏月,對皇後躬身道“回娘娘的話,皇上那邊散了政議,召和主兒過去。”

淑嬪聽了這話,不由捏緊了手中的羅帕。

順嬪因犯了忌諱,此時倒是無暇去想恩寵多寡。

太後摁了摁眉心“罷了,和妃,皇帝維護你,哀家也沒什麼好的,既然口諭過來了。何慶,帶人去罷。”

“是,順嬪娘娘,萬歲爺還有旨意與您。過會兒子就倒啟祥宮,請您備著接旨。”

說完,與善兒一道撐著王疏月站起身,慢慢往戲台後走去。

戲台後麵是一片如煙羅般的碧樹,臨近正午,無數葉隙透過光來,撒下大片大片的斑駁。那其清涼的風一吹的,王疏月原本翻騰的胃,此時倒是消停下來。她在道旁略站了站,善兒拿絹子去給她擦汗,心疼道“昨夜主兒疼了一夜,今日又受這麼大的折騰。看這額頭上冷汗出的。”

何慶道“傻丫頭,咱們何和主兒是因禍得福。”

“什麼時候了,你還說風涼話。”

“這哪裡是風涼話了。喏。看那邊。”

王疏月抬起頭來,果見前麵停著皇帝的儀仗。皇帝立在巨冠樹蔭裡,正衝她笑。

“被皇額娘罰跪了”

“那是娘娘在教奴才伺候皇上道理。”

皇帝掃了一眼她的膝蓋。伸手道“不要犟,過來。”

說完,他一把攬過王疏月的身子,將人打橫抱入懷中。

王疏月下了一跳。慌道“主子,您這”

“不要動,王疏月,傷了朕,朕就把你丟到後湖裡去。”

他這麼一說,王疏月到真不敢動了。

皇帝的手勾在她的膝彎處,似乎抱得不是那麼順手,便將王疏月的整個身子往自個跟前一拋攏,嚇得王疏月慌地勾住了皇帝脖子。

皇帝被她勒得咳了一聲“王疏月,給朕鬆手鬆手”

“是是是可是奴才”

皇帝白了她一眼“抓朕的肩膀。”

“哦好。”

她慌忙把手從皇帝的脖子上鬆了下來,卻又死死地摳在了皇帝的肩膀上。臉上爬起了紅霞 ,那慌亂的模樣映入皇帝的眼中,令皇帝莫名有些得意,她這副模樣,一看就是頭一回被男子這樣抱著,從前的矜持,端莊一掃而光,隻剩下女兒家的羞赧和無措。

皇帝似乎找到了一個治她的法子。覺得以後吃癟到可以就這麼治她,心裡幼稚地起了一陣暢快。

想著,低頭看向她那張臉。

“王疏月,你在怕什麼。”

“奴才怕奴才怕主子的腰還沒好。”

有那麼一瞬間,皇帝真的是很想把她丟到地上,但見她那心慌的模樣,想著她今日是為自己遭的罪,又忍了。

“王疏月,這幾日太後傳召你,朕都準你推了。”

王疏月羞紅了臉,壓根就不敢看他,隻得將脖拚命向外扭,口中卻還是應道“奴才見太後娘娘今日像是心緒不大好”

皇帝點了點頭“皇額娘今日要罰的不是你,是朕。”

說著,低頭吹了吹王疏月額前的碎發“你不用怕,朕今兒夜裡就去請罪,你這幾日還是給朕在藏拙齋裡躺著,朕讓周太醫來看你。”

王疏月此時在他懷中稍微鬆下些心,但仍然不敢看他。

“既如主子這般說,那奴才今日受得罪不虧。”

“替朕受罪不虧”

“不虧,奴才這麼一跪,能讓太後罰了主子,又能讓主子體諒太後。多值。”

皇帝笑了一聲。

“王疏月,朕不準你這麼想,朕不是老十一,朕不拿女人周全自己,尤其是你這樣的蠢女人。你這個人,隻會給朕壞事。”

“是奴才隻會壞主子的事,主子,您把奴才放下來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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