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皇帝就特彆自在。
時辰早吧就在看幾個折子,時不時得掃一眼縮在榻上困頓不已又不敢和眼的王疏月。
其實無論經過了多少次,王疏月還是會臉紅。
皇帝這個逼她裸睡的毛病,她實在是不知道從何替他醫起。
更要命的是,逼她裸和諧睡,他自己又時常穿得一絲不苟,衣冠禽獸一般地躺在她身邊。而且連姿勢都是固定的。
皇帝喜歡她睡在裡麵。向內側著身子,把褪蜷縮起來。
那樣一來,臀部就自然而然地頂出來,恰好抵在皇帝的小腹和大腿留出的空擋之間,柔軟的寢衣布料,貼著令女人羞澀敏感的地方。但皇帝這個人吧,周身都不規矩,手卻特彆特彆的規矩,從來不在她身上亂動,就是安安靜靜地搭在她的腰上。偶爾摸一摸她的肚臍眼,惹出她喉嚨的熱氣兒後,就又收了回去。
司寢的人都知道,他們的主子有一個特彆固執的養身之道,就是一定不縱欲。無論興致再好,都隻行那麼一番,過後就叫人把嬪妃們帶到圍房裡去安置,自己一個人獨寢。
有了王疏月以後,他仍然奉行著自己的規戒。一夜一回,不管儘不儘興,他都不會再起心。不過,他與王疏月睡覺的這個癖好,倒是還沒有人知道。
王疏月曾經大著膽子問過皇帝,為什麼要把她剝光,自個卻要穿得周吳鄭王的。
還有,為什麼非得是這個姿勢。
皇帝的回答也坦白地讓王疏月沒什麼可說的。
“你人太瘦了,除了那個地方,哪裡抵著朕都不舒服。”
那個地方,是什麼地方。
王疏月一問,屁股上就會挨他一巴掌。
她渾身一陣驚顫,忙把自個縮起來跟他認錯。
然後他就在她頭頂呼熱氣,裝模做樣地咳兩聲的,把被她惹來混沌的呼吸調勻淨。
他還是那樣,一個不雅的字都不肯出口。
至於為什麼要脫她的衣服,他答得就有些霸道了。
他說“朕是皇帝。朕要周全體麵。你是朕的女人,跟著朕的時候,要什麼體麵。”
也是。
在這個複雜的世道上,皇帝給了王疏月很多的東西,名分,富貴,地位,甚至後代子嗣,但從某一方麵來說,他最疼愛的,還是她那一和諧絲和諧不和諧掛。一無所有的模樣。
他要讓王疏月過好。
也要讓她在自己活著的時候,隻倚靠他一個人。
表麵上他們仍然是皇帝和嬪妃的關聯,她頭頂壓著皇權對女人的支配。他手中握著前朝後宮的殺伐。
但裡子中卻是他看似霸道實則卑微的祈願。
有願同流,不遇岐道。
他和王疏月,到底相處得太私近。
私近到他並沒有把她當成王授文的女兒,王定清的妹妹。甚至也忘記了,她曾經是賀臨未過門的側福晉。就像他在床上剝掉的她的衣服一樣,他剝掉了王疏月身上其他的身份,切斷了她與朝廷之間的關聯,獨視她為自己的女人。
但是,若要去她的家中,她應該不喜歡自己仍然橫眉冷眼地對著她的父兄吧。
對,她王疏月好在沒有看過他是怎麼駕馭王授文這些近臣的,若是親眼看見,也許心裡會很不是滋味。
皇帝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就想到這麼一層上來了。
也不知道自己在糾結個什麼。本來君至臣家,那是無上天恩,他王授文要感恩待德在門口跪迎得嘛,自己這會兒怎麼反而開始思考,怎麼讓王授文那在自己麵前彎了老多年的老腰,當著王疏月的時候,稍微直一直。
他一麵想著,一麵揮手讓敬事房的人退了。
何慶進來道“主子,尚衣監的人來了。候著聽您的話呢。”
皇帝從自己亂七八糟的思緒裡回過神來,放下折子道“讓人進來,你們都出去候著。”
何慶應是,皇帝又張口喚住他。然而手卻在案上胡亂地敲著,半晌沒吩咐出聲。
何慶小心道“主子爺。您吩咐奴才聽著呢。”
皇帝這才抓了抓後腦勺,開口大
“那個你啊,你去問一聲梁安。明日給和妃的衣裳打理出來沒,什麼樣,什麼色兒的,回來說給朕聽。”
何慶一聽這話就樂了,麵上又不敢表露,忙點頭應聲。
剛要出去的,卻又聽皇帝捏著下巴自己在那兒嘀咕“石青色和香色,哪一個柔和些。”
話音未落,又見他何慶竟還沒出去,陡地發作道“還杵著乾什麼還不快去”
何慶忙連滾帶爬地滾了出去。尚衣監陸太監正心驚膽戰地等在門口。皇帝是從來不會親自過問尚衣監的事,就算有賞罰也是張得通和何慶那處置,今兒半夜的,皇帝把他喚過來,他正摸不著頭腦,忙一把拽住出來的何慶。
“哎喲我的慶公公,這是主凶還是主吉啊。”
何慶嘻笑顏靠道“哎喲喂,我這兒可有大差事,您不要拉我,我跟您說啊,您這事主大吉,皇上過問起穿戴的事啊,咱們就準有賞賜。您呐,一會兒進去好好替咱們主子爺參詳參詳啊,要是參詳得好,過了明後日,我親自去翊坤宮,在和主兒麵前,給您老請賞啊。”
陸太監被他說糊塗了。
“您這什麼意思啊,又是參詳又是和主兒的。感情主子爺要和奴才討論明兒穿什麼呀。這可真是夜裡懸白日了”
“就是夜裡懸白日,您這一輩子的,多半也就這一遭了。若好,豈不是大富貴。我說啊,您千萬彆順著萬歲爺的意思,那一順他的意思,可不就要埋汰了嗎,明兒是咱們萬歲爺的大日子,他自己不曉得,我們可得醒著神,十二萬分仔細地張羅伺候不是。”
說完,他一把扯開陸太監捏在他袖子上的手。
“哎喲,我得去替您和主子爺探大信兒去了。我走了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