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才來回貴主兒的話。”
也許是因為在年節裡,他臉上也溢滿喜氣兒。
“老大人和小王大人,都好都好,還讓奴才帶他們請主兒的安呢。”
王疏月道“王大人收了我的東西嗎”
“收了收了,看著奴才,老大人那麼精明的人,還猜不到這裡麵有萬歲爺的意思,老大人怕的是私授,主兒您這個,叫正大光明的明授,老大人能說什麼。”
金翹道“你今兒話說得這麼好,想我們主兒賞你什麼。”
“喲,哪裡配得賞呢,隻求下回咱們主子爺,發狠要把奴才拖下去打板子的時候,貴主兒發個慈悲,給奴才求個情,奴才就感恩戴德一輩子了。”
王疏月笑而不語。
外麵傳來大阿哥的聲音。
“和娘娘,和娘娘。”
王疏月抬頭,見大阿哥裹著大紅氈鬥篷,已經歡天喜地跑了進來。
“散宴了嗎怎麼這麼早回來了。”
“皇阿瑪帶我回來的。”
王疏月還來不及問,門外已經傳來了皇帝的聲音。“朕過來更衣。”
王疏月起身,“您不回養心殿,來我這兒做什麼,我如今可伺候不了您。”
“朕慣係的那根玉帶在你收著。再有,朕不用你伺候。何慶。”
何慶本來還在想宴席未散,自己主子怎麼過來了,係得慣的玉帶又是那根,他怎麼從來不知道皇帝有一根係得慣的玉帶。
正想著,忽聽皇帝喚他,忙拍腦門兒道“欸,是是,奴才伺候主子更衣。”
梁安跟進來,輕聲對金翹道“皇上怎麼突然回來了今兒可是與主子娘娘的正日子啊咱們得勸吧,不然咱們主兒,又是大罪。”
“噓,這沒說歇的事兒呢,說是來更衣的。”
正說著,卻聽西暖閣裡皇帝道“疏月,你進來。”
王疏月剛沾了筆,聽皇帝在暖閣裡喚他,隻得道“好。”
說完便要站起來,皇帝透過地罩見她行動不便,忙又出聲疾道“算了,你坐著。”
王疏月不由笑了“主子,您究竟要我過來,還是坐著呀。”
“坐著,彆動”
何慶跪在地上替自己的主子係玉帶,心裡明白過來。
這位爺哪裡是來更衣,分明是因為夜裡不能相伴,這會兒借故過來,想來看一眼王疏月。偏不肯明說,險些又要折騰王疏月。
“朕今兒不過來。”
“知道。”
她這反應也是過於冷靜了,皇帝不滿意,側身問道
“知道什麼。”
“知道您不過來啊,今兒除夕嗎嘛。晚些我和大阿哥偷偷貼福字去。”
“王疏月,朕開筆福的位置,不準動。”
“大阿哥那個福字,寫得很周正,我瞧著貼正窗上好看。是不是,恒卓。”
“啊”
恒卓壓根沒想到王疏月會當著皇帝的麵兒問他,抬頭又見皇帝竟看著自己。
忙道“兒臣還差筆力。”
何慶很想笑,手上失了限,險些勒著皇帝的腰。
王疏月望著大阿哥臉,以及皇帝逐漸攀紅的耳根,忽覺將才的冷清一掃而光。宮室裡燈光融融,炭火熏烤著人臉,透出紅霞來,每一人對來年的期許都映在臉上,無憂無懼。她身處其中,深覺風雪無可避,但人心尚可依。
“欸,朕走了。”
“我送送您。”
“坐著,彆動”
王疏月依言坐好,撐著下巴看向他。
他背後是耀眼宮廷華燈之陣。大雪若蓋,覆於道路。天地之前除了燈火和影子,其餘什麼都看不清楚。
而他卻隻穿著朱色的常服,人之氣質,一半融入煙火氣,一半遊在九重天。
所謂風雪無可避,人心尚可依。
此人,此景,為之注解。再無可辯駁之處。
“主子,您去吧。顧好冷暖。彆喝多了。”
“你記著,朕留出來的位置,不準動。”
“好,不動。”
“你也不要給朕亂動。貼什麼福字梁安,看好你們主兒。”
“啊是是是。”
“好。我也不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