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景斯看見了她,也是愣了愣。
南河:可以了可以了,我知道很像。我越是長得像自己就還要越裝的不像自己,我現在都想自己把這張臉給撕下來了。
景斯呆了一下,走過來行禮,半晌道:“寐夫人進去了不要出聲,更不要亂動……若是大君說了什麼,您聽就是。”
南河:我隻能聽啊,我也不能抄起一本《春秋》讓他給我通讀並背誦全文啊。
寺人推開了門,她緩步走過去。
宮室內高柱深遠,黑色生漆塗過的地板光可鑒人,空曠無人,唯有燈燭搖晃,熟悉的味道撲麵而來。
他不太用香,但這味道跟香味沒關係,就是他的味道。
南河也不知道這算不算體味,但當你靠近某個人,他身上都有他自己的味道,與好聞和難聞無關。當你進入一個家庭,一個人的房間,都有那種生活過的那個人的味道。
隻是以前她大概在這個環境生活久了,自己的味道也被同化了,她便感知不出來了。
但也就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她脫離了這個環境,也沒有再和他見過麵,這種撲麵而來的熟悉的氛圍與感覺,幾乎讓她後腦勺一陣發麻。
南河穿著白襪,小心翼翼的放輕腳步走進去,攏上了門。
主宮室內沒人,就燈燭點亮著。
這地兒她太熟悉了,閉著眼都能知道他會把銅爵放在哪個習慣的位置,書卷筆墨如何擺放。他睡眠不多,一貫的晚睡早起,一般到了這個時間,他會直接躺在地毯上,一隻腳搭在桌案上,把銅燈貼著臉放,隨便看點什麼,看著看著就手一滑竹簡砸在了臉上。
明明是再熟悉不過的場景,她也似乎並沒有離開多久……
甚至她以前幾次出使他國的時候,離開的時間更長,卻從來沒像這回——
心底竟然有點發顫。
她對於領導搞的這一出戲碼滿心抱怨,卻在自己真的走進這裡的時候心想:能回來太好了……還能看見他,也真的太好了。
她雖然以前還在楚國做令尹的時候也想過,要是沒有什麼任務係統該多好,她挺願意在楚國呆一輩子,看辛翳也長大,老去。
但這會兒這種感覺強烈的幾乎要淹沒她了:要是能在這兒呆一輩子就好了。
宮室無人,辛翳也不在,她還有空可以好好坐在這裡觀察一下四周。
若不是怕突然有人進來,她都想四處走一走,摸一摸舊書案和新紗帳。
然而她耳朵卻似乎聽到了側室傳來了……水聲?
辛翳在洗澡?
臥槽……等等……不會吧!他還真的是要來寵幸什麼新夫人?!
上次不都差點掐死麼?
難道他沒人管沒人教以後性情大變,還想嘗試一下對新夫人先奸後殺?!!對著她這張尊師重道的臉,他還能硬的起來?
南河嚇得脊梁都繃緊了。
而且這小子到現在,估計連擼字兒的四種寫法都不知道吧,他還能一步到位,一腳登天,一杆入洞了?
那他一會兒要是出來,真打算來實習研究一下通往人類繁衍的必經之路,那她怎麼辦!
隱忍一下,甚至傳道受業解惑一回,讓這小子脫離單身處男生活?
一巴掌過去暴露身份,管他娘的總之都要保證自己為師的尊嚴?
南河……哪個都不想選啊!
而且一聽到水聲,一想到這兩個選項,昨日夢裡某個純良臉紅,被她無情壓倒的辛翳都從記憶深處冒了出來……
南河這麼多年一心撲在教育事業上,腦子裡最多糾結的是政局和課堂,從來沒把一點腦回路用在這種事兒上。
然而現實告訴她,這種事兒比政局燒腦的多!就是晉王死了那一夜,她都沒慌成現在這個樣!
就在南河慌得都快撓地的時候,辛翳在側室內,這才從浴盆裡跨出來。
辛翳滿腦子都在自我懷疑:他到底在乾嘛,不是剛洗過澡麼,這大冬天的至於又洗麼?不就是要當麵見著她了麼?
辛翳隨手扯下漆木屏風上掛著的軟巾擦了擦身子,景斯剛剛從外門進來,給他備好了衣物,放在了外間。衣架處掛著幾件單衣,旁邊就是一麵能照見全身的長型大銅鏡。
辛翳望見銅鏡,呆了一下,看到景斯還在捧著熏香給添火,連忙轉過身去,借著鏡子看自己身後。
嗯?怎麼看不見?
這個角度實在不方便,辛翳又擰了擰身子。
是不是那紅痣特彆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