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敵國的,豈不是能把年幼無知弱小可憐的他騙的窮絝都不剩了。
再加上巴國蜀國給楚國都交了那麼多年保護費了,從辛翳他爺爺開始,巴蜀兩國就自覺自個兒算是楚國的兩個膚白貌美會撒嬌的外室,心理上也有點服從的意味在了。
楚國打進巴蜀是順順利利的,再加上對於山地作戰,楚國士兵是很有經驗的。
但秦國竟然也是硬骨頭,巴蜀一大片地方,他們侵占了靠北的四分之一左右。這四分之一竟然花了幾倍的人力、時間卻都打不下來!
也在那時候,南河才開始稍微了解那位剛剛開始冒頭的藍田君。
藍田君的治軍風格是戰場上極致且不講情理的嚴苛峻法,私下加爵、補助與軍中生活上的溫情寬容。她的峻法,甚至為體諒民情民心的秦其所詬病,但她仍然力排眾議堅持貫徹。
敗仗不追究,但麵臨戰場而退卻、聽令反應不及時、放棄隊形、拋棄屯中戰友,則以伍或什為單位,集體處死。峻法之下,對她性彆不滿的軍士曾經爆發過軍營內的動蕩,但她確實有堅定不移的手腕,在所有人都指責她的時候,堅持下來,直到手下這些兵服服帖帖。
然而另一麵,她堅持救治戰場上受傷的士兵,給予他們和他們的家庭大量補助,甚至允許每個月每個士兵寫信送回家中。在加爵上,她提出立功後全家減除賦稅,鄉裡一起來入伍的士兵若集體立功,甚至可以為整個鄉、裡的百姓免除賦稅,甚至全鄉加爵。她也為奮勇殺敵或有天賦的將士爭取機會,重用他們。反而是她身為女子的細膩,在私下不言說的細節上,儘顯善待和溫情。
軍中沒有幾個人敢跟她開玩笑或勾肩搭背,但卻沒有任何人覺得她裝模作樣,不夠親待將士。
表麵功夫以外的小事,她做了太多太多。
藍田君的治軍方式也漸漸在秦國普及,但說起當時的巴蜀戰場,辛翳也是經驗不夠豐富,他還重用著一些先代老將。他們打仗的方式還很腐朽,對付巴蜀可以,對付秦國就不夠使了。
也是那時候,辛翳才決定不依靠彆人,也要親自帶兵,和自己的士兵建立聯係,也要帶出一支不比秦國晉國他們這種弱國差的部隊。
但那次的結果卻是,辛翳也磕不過秦國,再加上境內的縣公不管不行了,他暫時放棄了,把那四分之一不算富庶的地方就當是寄養給秦國了。
反正荀南河交代的必須要打下的河流交彙口、山口和平原都已經在楚國手裡了。
然而荀南河那時候做了第二個讓辛翳既吃驚也佩服的決定。
她說要在岷江上修建一座水旱從人的無壩引水設施。
這些都是後話,但南河也是在那時候記住了藍田君。
隻是她畢竟太忙了,雖然對許多國家都有了解,但秦國隔著巴蜀很難進攻楚國,她對秦國的關注也漸漸少了些,竟連藍田君何時何地失去那隻眼睛的,她都未曾聽說。
秦璧下場,果然秦國士兵也在友誼賽裡士氣大振,樂蓧打仗都沒這麼急過,這會兒著急的隻蹦躂,還沒蹦躂出波濤洶湧的效果,他就扯到自己傷口了,趕緊摸著自個兒傷口,氣得很鐵不成鋼的喘著氣指著身邊幾個參賽選手。
南河無所謂輸贏,顯然秦晉士兵雖然情緒激昂,但知道以後還有,也不會在乎到國家榮譽的地步,隻是喊著唱著鼓勁兒起來了。
士兵比完之後,就是秦璧和樂蓧的比試了。
秦璧瘦高,動作飄逸,說實在的,她在馬上,兩邊火光映著半邊臉頰,高高束起發髻下,竟然還綴著兩個不知道誰給她辮的小細辮子,隨風飄蕩,竟顯得有點嬌俏……
然而當秦璧露出帶著黑色眼罩的半張臉,另一隻眼裡寒光一閃,箭矢脫手而出,似乎準度比她預想要好,她眉毛微微一挑,似內心褒獎了一下自己似的眯了眯眼睛。
南河生生把嬌俏兩個字咽下去了。
太他媽帥了吧。
原來女人也能這麼帥啊。
如果能重來,打嘴炮算什麼!她也想點亮這麼帥的射箭騎馬技能啊!
什麼邑叔憑什麼白矢,她壓根不逼逼,拔劍就是弄死丫的!
秦璧轉過身來,南河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羨慕的眼神太火辣,秦璧一回頭,就跟她雙目相接,秦璧竟然從箭囊拿出一枚新箭矢,搭弓就朝南河的方向射來!
南河坐在那兒,一是拉弓射箭速度太快她也沒太反應過來,二就是她確實也知道秦璧不可能殺人,估計就是皮一下要給她個下馬威。
但突如其來的動作,還是讓秦其都猛地一驚,差點從桌案後站起來。
還是宮之省反應更快,他頂著跟他哥一樣萬年不動的臭臉,猛地拿起一旁的青銅皿,揮出去,一聲脆響就在南河眼前,他一把擊開箭矢!
一時間台下都愣了,一陣寂靜無聲。
就在南河覺得秦璧自己都要下不來台似的,秦璧竟然有幾分女兒態的歪頭燦爛一笑!
就在她眼裡都閃爍著惡劣,但表麵看起來曖昧過了頭的笑容下,台下眾多圍觀將士一下子炸了!
臥槽秦晉可能聯姻的消息並不讓人意外,而且秦國就這麼一個健壯的公主,晉國就這麼一位年少的獨苗……這就是對不上號的榫卯,在這種情況下也隻能強行敲到一塊兒去啊!
那藍田君那麼一笑到底是什麼意思!
尷尬蕩然無存,甚至台上場下,晉國秦國,不少曖昧猜測的眼神都往南河身上瞟過來了。
南河:??!
日了。
她還以為秦璧大概是那種常年在軍隊裡,神經比腰粗的超遲鈍女漢子,結果人家玩起這種手段,簡直比她這個女扮男裝的家夥強不止一個檔次!
南河頂著上千人想弄死她的眼神都沒有慌過。
但是在一群軍中野漢可能腦補著什麼“健碩胸肌女將軍強推年幼弱小童子雞”的熱辣眼神下,南河都想扶額了……
秦其看這樣的場麵,自然也隻好笑了笑,嘴上怪罪了秦璧兩句,但也覺得這不是壞事兒。
友誼賽結束的差不多,秦其那裡收到軍報提前離去,樂蓧已經跟兩邊將士玩成一片,眼見著下頭已經變成了軍中蹦迪,南河也打算撤了……
畢竟辛翳應該也要到了章華台了,她也有好些日子沒見到他了。
而且辛翳留在郢都多忙了幾日,是因為魏國攻打上陽的事情麼?難道此事又有變故了?
南河想給自己培養點睡意,回去最好能倒頭就回楚國去了。卻不料一行人從少梁城外的軍營圍場離開還沒走多遠,南河剛要打算上馬時,忽然一陣馬蹄聲而來,秦璧拎著燈籠,一手把著刀柄,在馬上笑道:“夜還不算深,晉王還沒好好逛過少梁吧,可想四處看看?我願意帶路。”
南河:好好地邀請,乾嘛要把手放在刀上,你想乾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