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瞻卬(1 / 2)

帝師係統 馬桶上的小孩 5639 字 11個月前

晉楚之間這樣僵持著,舒等著秦璧從前線歸來,她既有治國又有領軍的經驗,或許她能看出現在晉國軍隊的狀況與短板,幫她出出主意。

成周城因為趙國被滅,作為天下三國中國土最大的晉楚邊境的城市,中原正中心的城市,再次被推到了幾百年前的地位。秦璧與商牟班師回朝,最興奮的不是解決了最大對手的楚人,而是成周的晉人、秦人甚至魏人。他們多年活在趙國的印象下,新仇舊恨數不儘數,更有常年征戰之中因國家歸屬自帶的群情激奮。

如今雖然不少激動地秦人、魏人,舊國已經不在了,但顯然他們心態還有當年的慣性,見到秦璧仿佛覺得她就是代表舊日的弱國、代表中原腹地的小國。

在秦璧率晉國兵馬走進成周城時,晉國士兵沒有楚軍的精甲良兵與神采奕奕,甚至有些灰撲撲的——黑皮甲下是各家尋常衣物,腳上的靴鞋穿的甚至不統一,但就是那種自家兄弟,鄰家長輩去奔赴戰場的感覺,引得成周城內百姓群眾的激動與追逐。

楚國真正在正麵戰場克敵的整齊劃一的強軍,反而在這支秦晉混合,年齡差極大,甚至雜牌一樣的軍隊麵前黯然失色。

帶著驕傲笑容的老少將士,為首策馬絲毫不掩飾女人身份的紅衣將領,還有他們與周圍的百姓交流時熟悉的鄉音。成周的百姓不論出身,卻都在他們身上感受到了親切與安全。

秦璧的人生傳奇更是在百姓口中相傳——

她既不是曾經接手秦國朝政的攝政王,也不是低調被迫嫁給晉王的王後,而還是藍田君。讓藍田這個封邑因此揚名天下的女人。

辛翳與舒站在成周城內廣場的台階上,這裡沒有王宮,卻比有巍峨的宮城更像是迎接士兵回家。

懷著身孕的南河也出席,不論是她的身份還是身孕,仿佛都像是平衡在晉楚之間的定心丸。百姓沒必要知道那些談判桌上下的激流湧動,隻需要知道他們三人跟一家人似的有說有笑的站在台階上就夠了。

舒倒是做夢也想著和南河挽著手,誰也不用擋著臉,誰也不用遮遮掩掩,就站在應該在的位置,在所有人麵前。

她有些興奮,忍不住和南河說話,倆人一同看著秦璧從遠處而來,舒忍不住感慨道:“她真的……真的光芒萬丈對。我有時候也想要像她那樣,但想想,她那份苦我還真未必吃得來。”

南河笑:“那你這個如今做丈夫的,對她好點就是了。這一場仗打的,就算因為傷過你被驅逐,也該召回身邊了。我倒是還挺期待你們‘夫妻’同房的。”

舒轉頭瞪了她一眼,南河笑起來。

她回首看辛翳,辛翳的表情卻並沒那麼開心,他背著手立在那兒,似乎在沉思什麼。

但南河看著遠遠的隊伍走近,她先注意到了某個人的眼神。

雖然說商牟這麼多年,班師回朝的時候從來沒怎麼好好看過辛翳,他跟辛翳屬於嘴上鬥法麵上生厭,每次他還朝的時候不是看天就是玩馬鬃,這會兒卻盯著——鄰國的國君看!

喂喂喂、有點太明顯了!

但辛翳竟然也沒注意到這點,正琢磨他自己的事兒。

秦璧與商牟二人下馬來,走到近前躬身行禮,人群爆發出歡呼。秦璧走到近前才發現南河的身孕,她有些吃驚,臉上也漾出了笑意,對南河挑了挑眉。南河對她還是既熟悉又有好感的,她抿了抿嘴唇笑起來。

二人到台階前來,南河偷偷拽了一下辛翳的衣袖,他才猛地回過神來,和舒一同走下台階,站在各自的將軍麵前,背後的大鼎燃起柴火,祭台上響起了軍歌聲,晉王楚王走下台,將佩劍沾酒,遙遙點在兩國將領發髻上,才算是班師回朝的祝禮成。

請秦璧與商牟進入宮室的路上,還有大臣與將士夾道,商牟秦璧還要綴在他們三人身後,南河在夾道歡迎的呼聲裡,拽住了辛翳的手,低聲道:“怎麼了?你剛剛一直在走神。”

辛翳轉頭,對南河笑了笑,握緊了她的手:“我在想你前兩天與我說的話。你說如果真的天下一統,或者再一統之前就要對抗貴霜與匈奴,這場戰爭的打法將與之前再不相同。你說那戰爭的意義將是保家衛國,到那時候再不是今日丟一城,明日割回來的事兒。你說可能對方上百年都不會停止戰爭,不論是晉國還是楚國,都還沒準備好對應這樣……的戰爭。”

辛翳:“我以前一直以為,如果是保家衛國,隻有楚國這樣強大有序的軍隊才能給百姓以安心。但今日我發現,或許強大有序是不夠的。如果未來的戰場在北線,楚軍沒有歸屬感,沒有對每一城一池不能丟的決心,沒有和整片中原連在一起的感受。要應對貴霜與匈奴,就必須讓軍隊紮根在這裡。你說的引進馬種、官驛南北,建立軍屯與軍戶雖然都很重要,但我覺得,晉軍身上的某些特質,或許才是常年抵禦外敵作戰的根本。”

南河微微一愣,她咬了咬嘴唇,斜看向遠處的晉國士兵:“是,這就是楚國的短板,大部分楚軍的家與心根本不在這裡,如果讓晉國與貴霜作戰失敗,我們的楚軍也未必能抵擋他們……你不要小瞧這些羌人,如果王朝積弱,他們一路南下到郢都都有可能。你聽說過貴霜在晉國西北部瘋狂屠城、燒山,甚至以人肉為軍糧的事情——或許戰爭逼急了,他們會在整個黃河以北做這樣的事。”

辛翳心底沉沉墜下去,他以為自己在位的人生,麵對最大的難關不過是一統天下。

但沒想到他連夢想中的天下還沒能全部擁有,就遇上了外敵。

辛翳:“強大有序的軍營,保家衛國的歸屬,二者或許都要擁有才有可能保有中原的土地。但問題是,我要如何做到。或許我這樣說,你並不認同,但或許正要在貴霜與匈奴的火還沒燒遍的時候,先拿下晉國……統一,我才能既有北方的士兵與軍心,有南方的安定與糧草,才有可能……商牟此次回來,我不會要他久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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