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河開始愈發的深居簡出,夏末的悶熱與暴雨,讓人對著月份有些恍惚。明明都快入秋了,還一副綠的滴水的盛夏景象。
舒不太能見到南河,她知道這是辛翳有意的將她隔離開兩國之間的政治漩渦。
她心裡雖然知道,那次跟商牟見麵之後,未必還能再見,但沒想到他走的那麼急。
他的行進,也代表了辛翳內心的焦急。
貴霜與匈奴對整個北線的推進,已經到了白熱化的階段,也不存在晉國是否接手趙國北部的談判了,因為趙國北部整個被衝的不像樣子,連邯鄲、曲沃一代都有了南下的逃亡者。這似乎讓辛翳也倍感壓力,他甚至派人從蜀地向上,想要西去尋馬種,改良戰馬,又想要聯合被衝擊後流散在外的西域三十六國貴族,妄圖聯絡他們一同對付貴霜。
關於商牟去了哪裡,她很快就得到了消息。
上黨一帶,被派去的樂蓧很快遭到了聲勢浩大的進攻。商牟以邯鄲為中心,安營紮寨,本意是進攻晉國,但趙國軍民百姓卻認為他是將要對付匈奴,大批邊境支撐不下去的趙國將領竟主動投靠他麾下,請求一同北進,擊退匈奴。
商牟雖然有些為難,但他也心知辛翳的規劃,貿然接收那些兵馬雖然看似多了不少騎兵步兵,但如果不能在穩定的情況下,真正組建調撥出能夠抵禦匈奴的軍隊,就算是此刻北上怕也隻能去送死。
趙國數年前就開始修建長城,但能夠抵禦匈奴的從來不隻是長城,而是國力。
商牟一邊安置、撫慰這些投靠來的趙軍,一邊向晉國發起了進攻。
但樂蓧並不是擅長保衛戰的將領,他雖然作戰經驗豐富,但守這樣一大片沒有高牆重城,隻有連綿村落的高地,對他來說實在是太棘手。
他進攻下上黨,卻未必守的住這裡,接連的消息都是請求援兵與糧草,可晉國西北全線燒了起來,她就算是三頭六臂,也顧不上樂蓧的請求了。
而因為她身在成周,也引發了境內一陣喧囂,不少秦晉民眾都認為她這是在戰時還躲在成周享福,舒也確實不打算再待在成周。回到雲台,她能收到消息更快一些,楚國的態度已經很明了,她求和或談判都不會再有用。
她也……確實想要回到雲台了。
此事也和了辛翳的意思,他本意想要帶南河離開成周,但看到南河與魏妘如此親近,他不太好開口。這會兒舒也不在了,他也有理由將南河帶到大梁去。到了大梁,邯鄲、大梁、郢都三座城幾乎就是南北一線,他也更好把握全局。
但舒卻罕見的提出,要魏妘去照顧南河,跟著去楚國罷。
若是普通人家的婚姻,這舉動看起來再正常不過,可如今晉楚關係如此緊張,魏妘到楚國,看起來更像是晉國被逼無奈之下抵押了太後……
她心裡到底是什麼打算?
而另一邊,越國就快收服齊國分裂後的滿地小國時,境內卻爆發了混亂。
越國一向神秘,又加之語言不通,少有商貿往來,外在看著是混亂內鬥,誰也不知道裡頭發生了什麼,辛翳有意再度收緊圍在越國外的兵力圈,範季菩也從陪產男子天團的隊伍裡暫時調走,去了越國一代。
南河還是佩服他的,大事兒瘋□□作,小事兒也微妙布局,頂著她懷孕這件讓他焦頭爛額的事兒,竟然也還能處理好彆的。
她是不太行,一孕傻三年準不準她不太知道,但她現在確實有點呆,說是處理內政,想著想著就走神,開始忍不住感慨生娃這件事。有時候反應遲鈍起來,氣得她都想給自己出速算題練腦子。
希望她自己這段時間有點呆傻是因為肚裡孩子吸走了她的智商……
等孩子生下來,還能還點智商回來。
如今楚國也要麵臨很多支出,他們搬至大梁檀宮,也難得看到楚國王室沒有再奢華裝扮,而是儘量用了魏宮庫房中的物品,有不合楚國生活習慣的,便從郢都運送來了。
南河這麼多年生活,一直無所謂家不家的。辛翳雖然從小在郢都長大,偶爾出征帶兵,但那時候出征了就極其想家,也是因為南河在,這會兒南河都在身邊了,郢都倒也不會讓他那麼牽掛。
大梁的檀宮正式成了南河待產的地方,辛翳甚至說話開始有點飄了,好幾次在南河麵前叉腰:“大梁也算是位於中原正中,此子怕是第一個不在郢都出生的楚王,可以後卻是天下的楚王!你說到時候給他封個什麼?那些一統天下的天子名頭我都可以不要,咱們都給這個孩子。”
南河窩在榻上,懶懶的聽外頭雨聲雷聲,裹緊身上的毯子,吐槽道:“那孩子叫始皇帝得了。開天辟地第一人,天子哪裡夠啊,叫辛盤古得了。”
辛翳竟然眼睛亮了亮:“也不是不可以啊!”
南河:“……彆。我隨口說的!喂——你那個表情,你彆當真,你要給孩子起名叫盤古,我就休了你啊!”
辛翳:“哎,起名不著急。到時候都要看著情況起的,要是出生的時候打了雷,咱們估計就要給孩子起名叫霆或靂了。”
南河:“隻要你彆看孩子腳底板長個痣,就叫辛痦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