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荼荼:“殿下教訓得是,是我荒唐了。”
她嘴上老實認錯,心裡卻想,就是因為知道你?的人不在近處,我?才敢和隊長如此暢聊的。
這青|天|白|日的,陽光燦烈,水池清澈見底,最近的樹離得有三丈遠,而亭子就這麼幾座,進亭子前,唐荼荼還左左右右檢查過了。這要是還能藏住人,隻能是神仙。
等了片刻,廿一問完話?回來了,唐荼荼心又提得老高,等著宣判。
這侍衛頭子目光奇異地往她這頭望了一眼,似疑惑,也似好笑,聲音都沒往時穩了,笑著拱手稟告道。
“蕭舉人說——唐二姑娘心儀他,多日尾隨其後,打探他的行蹤。方才蕭舉人在這兒納涼,唐姑娘借著亭中無人,專門跑進亭子,以詭計相逼,她掐著自己的脖子,意圖攀誣蕭舉人‘欲對她行不軌’,以此要挾蕭舉人娶她。”
“……”唐荼荼傻了。
顛倒黑白!紅口白牙!殺人誅心!
晏少昰:“哦?”他哼笑出聲:“
看來,你?二人串供沒串好啊。帶人過來,重新問。”
唐荼荼想鑽地縫的心都有了。
一扭頭,蕭臨風昂首挺胸,一臉正氣地走進了亭中。
廿一奉命重新問話:“唐二姑娘多日尾隨——是真的麼?”
唐荼荼不知道該怎麼張嘴,卻也不用她張嘴,身後有影衛上前兩步,回稟道。
“奴才不知。隻是唐姑娘六月廿八那日確實去過學台,專門看過中試舉人的卷子。彆人的卷子她一掃而過,隻在蕭舉人的卷子前駐足良久,逐字逐句看了三遍。”
唐荼荼:“……”
她頭皮和後頸都麻了。
蕭臨風冷笑一聲:“方才怕傷她閨譽,是以二姑娘解釋說‘鬨著玩’,我?隻好咬牙認了。可剛才風一吹,腦子清醒了,我?越想越怕,二殿下要革我功名,要判我的罪,我?萬萬不能為了她的閨譽,壞自己前途。”
“她確實是自己掐自己的,還?說‘要是我不答應娶她,就拿著自己脖子上的掐痕去宴上鬨,稱是我掐著她的脖子欲行不軌’。不信殿下看她脖頸上的指痕——分明與她自己的右手是一個方向。”
唐荼荼呆了呆,自己抬起手在虛空中比劃——如果她拿右手掐自己脖子,確實跟蕭臨風用右手掐她,五指是一個朝向。
而蕭臨風還未成年,手掌並未長開,此時脖子上一片紅痕,哪裡能分得清到底是誰掐的?
蕭臨風還在說:“殿下再?想,我?一個男兒,要掐死她,不是輕而易舉的事?嗎?怎會失手?”
廿一問:“你?胳膊又是怎麼折的?”
蕭臨風道:“我?看她陰險狡詐,要是喊了人來,我?全身是嘴也說不清楚了。一時情急,我?索性抬起右臂往亭柱上狠狠一撞,撞折了手臂——這樣,她要是攀咬我,我?也能以這條斷臂自證清白。”
他不知道二殿下見過唐荼荼的大力,編了這麼個瞎話出來。
唐荼荼眼前都開始冒星星了。
果然,二殿下道:“唐二,你?說。”
蕭臨風撩起眼皮望來,一時間,唐荼荼竟從他臉上知道了“皮笑肉不笑”、“目光陰惻惻”,這兩個詞兒是什麼樣了。
他這個借口聽上去荒誕至極,細想,卻是前可進,後可退。無論唐荼荼這邊編出的供詞是什麼,蕭臨風都可以給她蓋一個“因愛生恨,攀誣構陷”的罪名。
可她不能不認。
不認就得坦白,坦白了,隊長就沒了。
唐荼荼僵硬地點下了頭,安慰自己,反正此處沒外人,丟臉就丟臉吧。
見她點頭,蕭臨風立馬大聲說:“可我不喜歡她!我?煩她煩得要死!”
“我?不知道殿下與這位姑娘的關係,殿下今日要是想為她出頭,行,革我功名我?也認了!我?隻望殿下告誡唐姑娘今後離我?遠點!最好下個旨,叫她一輩子不能近我?三百丈內!我?一看見她,心裡就來火兒。”
唐荼荼:“……”
太狠了!
先是叫她閨譽掃地,又給她糊了個“心思深沉”的標簽,最後還求殿下下旨“不得近身”,三百丈,是一千米!
真要下了這旨,今生?她和隊長就要天人永隔了!
蕭臨風見她張嘴,以為她要辯解,立刻堵上:“我?知道今日之事?奇詭至極——殿下若不信,就把我?交去京兆府,我?有舉人功名在身,判罰論罪當是大案,得府尹升堂問審,即便是殿下您,也不能動用私刑逼我認罪。”
他竟是破罐破摔了,連殿下都敢嗆聲。唐荼荼滿眼震驚:十四歲的半大孩子,前頭編了那麼多瞎話,竟然巋然不亂,人才啊!
她心裡一邊擰巴,一邊對江隊長的安全稍稍放下了心。隊長剛極易折,有這麼個一張嘴人鬼莫辨的滑頭在,就能安全些。
正麵紅耳赤胡思亂想。
二殿下問:“唐二,他說的是麼?”
唐荼荼深吸口氣,正色道:“蕭公子說得沒錯。隻是我剛才以身涉險,蕭公子卻寧肯斷臂自救,也不娶我,我?已經幡然醒悟,強扭的瓜不甜,殿下萬萬不要亂點鴛鴦譜,誤了我?跟蕭公子各自的姻緣。”
她把另一個漏洞也補上了。
蕭臨風目光微溫,幾乎想要給她鼓掌。
晏少昰麵無表情地看著他倆在自己麵前演戲。倆人說的沒一句真話?,可他二人的供詞,竟真的把?這個邏輯合上了。
晏少昰心頭被他二人欺騙的惱怒升上來,可他竟未動怒,而是勾唇笑了出來,笑得唐荼荼頭皮直發麻。
“周瑜打黃蓋。也罷,饒你一命。”
作者有話要說: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