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不了那麼多人。”何夫人笑著搖頭:“這回不是禮部牽頭,咱們這幾家裡頭也沒高門,麵兒不值錢
,規規矩矩放了請帖,能請來多少算多少罷。”
唐荼荼:“請帖都能送到各位舉人手裡麼?咱們不知道他們都住哪兒啊。”
“能的,帖子寫好了交給學台便是,他們知道如何找人。”
謔,得來全不費功夫啊。
唐荼荼有點激動,她正尋思滿京城的怎麼找蕭臨風。
先頭唐夫人說的那句“真不巧”,何夫人是聽著了的,知道勸大人不如勸兒子,扭頭去忽悠唐厚孜了:“我聽說這幾天滿京城都是詩社文會,義山交了幾個朋友啦?”
唐厚孜是實誠孩子,卻有極強的家庭榮譽感,真真假假地說:“這幾日事兒忙,我還沒顧上去。”
“可要抓緊了。好多舉人呀都有自己的文友圈,就這麼幾天,他們就能打成一片了,我家幺兒還一場文會都沒去過呢,再不打進這圈子,就要遲了。我心裡可著急,不說這些天南海北的舉人對我兒今後有沒有助力吧,多結交益友總是好的,不能落在人後。”
唐厚孜:“對!何姨說得在理。”
他脫口而出,見兩位夫人都笑了,唐厚孜又拘謹起來:“其實也沒人請我去文會,剛才是怕丟臉……”
何夫人笑得仰了脖:“這有什麼丟臉的,你們年歲這麼小,人家大孩子們花紅柳綠的熱鬨,都不是什麼正經地方,哪裡能帶你們?隻有文會詩會上,才能坐下來結識到朋友。”
宋夫人羞怯怯道:“我夫君也是這麼說。”
唐荼荼:“對!多交益友!”
何夫人大笑:“妹妹你瞧,你家裡孩子也願意的,與我們一塊操辦吧,咱們風風光光辦一場鹿鳴宴,好好熱鬨它三天,也讓直隸各府的看看咱們東道主的氣魄!”
唐夫人看了看義山,又看了看今兒異常“熱情”的荼荼,終是點頭答應了下來。
等送走兩位夫人,唐荼荼和哥哥午覺也沒歇,兩人窩在小書房裡寫請帖。他倆不知道這帖子送到學台後,學台還會不會再謄錄,便起了兩遍稿,再去謄寫,爭取做到箋紙上乾乾淨淨。
唐荼荼站在一旁目光灼灼地盯著,看哥哥提筆寫下了第一個人名,寫了個“王世梁”。
這是神童榜上的第三位,唐荼荼把人名都記熟了,再看哥哥寫下一張請帖,寫了個“崔嘉木”,這是第四名。
唐荼荼裝模作樣問:“哥,你忘了第二名叫什麼啦?”
“怎會忘?”唐厚孜慚愧道:“遠勝於我的人,哥哥怎會忘。”
“那你怎麼不請他呀?”
唐厚孜道:“那位蕭公子的才名已經在全京城傳了開,我聽說好多人想邀他赴宴,也有富貴人家聽說他背後無家族,捧著厚禮等著招婿呢,想讓他在京城落腳紮根。”
“拜帖送上門了,卻連一封回帖也見不著,蕭公子隻把厚禮依樣退回了各家,任誰請他也不去。待富商們隔了一日再送請帖上門,你猜怎麼?他早換了個地兒住,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隻是聽說,他常常在護城河下溜達,一天去好幾趟,有時能碰上。”
灑脫!不羈!視金錢如糞土!拒絕包辦婚姻!
唐荼荼越聽越像後世的人,再加上護城河……
她忙說:“那咱們也得請一請啊,他來不來是人家的事兒,咱們請不請是態度問題。哥,你言辭懇切一點,蕭公子沒準就來了。”
“好好。”唐厚孜耐不住她歪纏,隻好把前邊的底稿改得更懇切了點,要落筆謄寫時,唐厚孜頓了頓:“你怎麼一口一個蕭公子?”
順著一想,就狐疑起來:“荼荼,你莫不是……?”
妹妹十四了……聽說小姑娘都仰慕才子……
唐荼荼正氣凜然道:“我是為哥哥著想。既然蕭公子才名遠揚,口問又勝過了你。彆人看見你把神童榜上的全請了一遍,卻獨獨漏了第二名,彆人興許就會覺得哥哥嫉妒心重,沒有容人的雅量。”
“你說得有理。”唐厚孜恍然,提筆在請帖上寫下了三個小楷字。
——蕭臨風。
等他去寫彆的帖子了,唐荼荼拿起這張帖子,偷悄悄摸去了窗邊的桌子。
她想在紙上留個特殊標記,如果
那人是她的同伴,能一眼認出來的標記。思來想去,不是不合適,就是不敢留,最後握起筆,在花箋右下角寫了個規規整整的“s”。
“s”彎彎繞繞,有心人能看出這是個符號,無心人隻會當成是一處筆誤。
這是唐荼荼自己公民編號的排頭字母,有一定的辨識度。
唐荼荼心跳得有點重,合上這份請帖,小心放回哥哥寫好的那一遝帖子中間。
——管他來不來,蕭臨風要是不來,她滿京城貼尋人啟事也得把他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