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第 195 章(2 / 2)

我力能扛鼎 宣藍田 9033 字 5個月前

惹得公孫和光更樂了:“茶花兒妹妹,咱倆當引為知音啊!”

那位成鵲公子噴笑著嗆了一口水:“你怎麼逢著漂亮妹妹就摸手勾肩認知音?到底誰是爺兒們?你要是錯生個性彆,保管天天有姑娘指著你鼻子罵你‘下流胚’!”

公孫和光白他一眼,拉著唐荼荼問:“你還會畫什麼圖?九連弩呢?還有傳說中那什麼子母爪!攀岩走壁無所不能,你見過沒?”

唐荼荼來了這世界,還是頭回遇到有同齡女孩這麼熱情地跟她交朋友,有點新奇。

九連弩她想象不到,子母爪,一個能攀牆的爪子,大概還是能設計出來的。

唐荼荼腦子還算清醒,搖頭淺笑:“我隻是有幸見過床弩罷了,彆的聽都沒聽過啦。”

公孫和光也不失望,又摸著她的胖手揉揉捏捏,湊近腦袋,悄默聲問。

“你在京城那邊有什麼朋友呀?跟男娃娃定過親沒啊?姐姐跟你說,可彆這麼小小年紀就定親啊,‘好女百家求’的道理你曉得伐?”

“京油子、衛嘴子、保定府的狗腿子,這話聽過吧?姐姐跟你說,京城那全是油嘴滑舌之人!你們那地方倆娃娃相看,什麼情情愛愛屁用沒有,人家算計你爹還升不升官啊,你家有幾個錢啊,能給我家什麼助力啊……”

“京城人談情說愛要講究什麼門當戶對,揣一兜子心眼兒。可咱天津的弟兄不講究那,衛嘴子嘛,快人快語,有話不藏著。”

她禿嚕了好長一段,唐荼荼叫她說懵了,光記住“快人快語”一詞,還有那聲天津味兒飽滿的“傑傑”。

公孫和光這姑娘把“快人快語”演繹得淋漓儘致,手一指對麵。

“這一桌子,都是適配年紀,姐姐拍胸脯跟你說,你隻管挑,反正你一氣兒看光了仨——我們好人家的兒都是明禮的人,姑娘家又名聲為重,你為救人壞了自個兒名聲,我娘和我姑正商量這事兒該咋辦呢,保不齊我明年就得喊你‘嫂’了。”

唐荼荼一口棗茶嗆氣管裡,驚悚得聲調都變了。

“商量什麼!?”

和光說著說著,聲量就不低了,同桌的女孩笑得東倒西歪,對麵成鵲目光躲閃,另一個趙公子隻管哈哈大笑。

公孫景逸惱羞成怒地吼了聲:“和光!”

和光:“哎!我替你打問打問,你急什麼?”

滿桌笑不活了。

唐荼荼提起十二分精神應對著,好不容易等到公孫和光歇住嘴。她抬頭一看,原來是長輩們上座了。

筵席坐次也好認,公宴按官位排,私宴按年紀排,不論官位還是年紀,都是公孫大人為長。

唐荼荼探頭張望,她坐得偏,雅間的屏風遮擋不住,這一眼正正好地望向主座,對上一雙精光銳目。

那是公孫大人,總兵府五品同知,兼補任靜海縣巡檢——上一任巡檢辭官回家奔喪了,等明年續任的來了,巡檢一職才會卸下來。

這是個氣質沉峻的中年人,細看眉眼輪廓,公孫景逸從他那兒得了冷峻的眉眼,可惜缺了閱曆,這會兒還是個二五眼。

公孫和光的臉型輪廓、光致致的腦門,都隨她爹,多餘長了一張嘴……

將門不愧是將門,隻與公孫大人對上一眼,被這長者沉峻的目光略略一逼,立馬會讓人覺得這般窺伺是錯的。

唐荼荼視線被燙了似的瑟縮一下,站起身,舉起酒杯搖搖一敬,自己仰頭乾了。

公孫大人略一頷首,也舉杯向她這小輩揚了揚,卻沒喝,把酒盞放下了。

公孫和光伶俐,全看在眼裡,怕她窘迫,笑著湊過來。

“我爹每月上半旬巡防,夜裡得盯著緝捕房,不能沾酒的。我家都這樣,全是大酒缸子,可有職在身的時候,誰敢沾一口酒,拉大營去軍棍伺候,回家再跪一宿——這是太爺爺定下的規矩。”

她口中的太爺爺,就是公孫總兵了。

這樣枝繁葉茂的家族,唐荼荼沒見過,掰著手指往上倒了倒“太爺爺”是哪輩兒,公孫大人又是哪輩兒。

四世同堂……噢不止,公孫景逸在他家重孫輩兒裡行三,要是他哪個堂兄弟生孩子早,他底下還有侄兒,那就是五世同堂。

他家的頂梁柱自然是那位老太爺,二品總兵。

爺爺輩的,算算年紀也都六十出頭了,是各家的掌話人。

席上這位公孫大人是孫輩的,比唐老爺大不了幾歲,可身上的威儀,唐老爺再修煉十年也比不上了。

兩人坐在一張桌上,椅子挨著椅子,對比尤其鮮明。

公孫大人像剛從校場出來、剛解下甲的將軍,鬢發衣冠都不那麼齊整,氣質卻是剛硬的;旁邊坐了一個溫和儒雅、毫無棱角的文化人。

這是多年如一日在軍營裡磨礪出來的,和聖賢書裡養出來的氣質大不一樣。

唐荼荼問:“你家人……全住一塊嗎?”

“嗯?”公孫和光沒聽懂。

唐荼荼沒見過世麵:“我是說,你家五輩人全住在一塊嗎?”

她聲量不大,滿桌人卻都豎著耳朵聽她倆姑娘說小話,聞言滿桌大笑。

成鵲公子說:“那當然不住一塊啦,景逸光爺爺就有六個,大爺爺二爺爺一直念到六爺爺去。”

“總兵府在北大關,校場在鼓樓,水兵營挨著河,東南西北各一,海邊還有倆衛所。住好幾個府呢,一年能湊齊吃兩頓飯就不容易了。”

“他家老太太過壽那陣仗,你是沒見過,重孫能站滿一個院兒,光是嫡親的重孫兒,老太太都認不全啦!得每人往衣裳上縫上字,寫上‘我是哪房的誰誰誰’,才能站老太太跟前磕頭去。”

公孫景逸笑了聲。

“老太太鬼著呢,她眼睛花了,衣裳上繡字也認不清,這會兒啊見人就笑,‘乖寶兒乖寶兒’得叫——你說兒子輩、孫子輩、重孫輩兒,不管嫡庶,不管公母,不管女婿還是媳婦兒,可不都是‘乖寶兒’嘛,這叫以不變應萬變呐!”

滿桌捶桌頓足,哈哈大笑,笑得眼淚直飆,笑倒了一片,全撲在桌上擦桌。

唐荼荼心略略一沉。

兵禍……

一個駐地總兵,乃最高軍事長官,天津又因地理位置特殊,統禦的是水陸海三道的重兵。

家族綿延二百年,公孫景逸和和光這輩人就算是在天津土生土長的了,此地的屯兵差不多能冠上他們公孫家的姓了——門前和樓下的侍衛全是兵,他們把兵當家仆用了。

這樣枝繁葉茂的家族,以親攜遠,嫡支旁支家家相護,才至於把滿門拉到了官場上。

幾任皇帝一直放任沒管,倒是奇事。,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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