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弱公子與小狐妖(五)(1 / 2)

夜涼如水,皇宮裡仍舊燈光熠熠,除卻荒無人煙的冷空一片漆黑就隻剩下七皇子所居的華清殿寂靜無聲。

鏡連的身子如今很不好,病重到他已經不能保持時刻的清醒,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昏睡過去,一睡便是兩三日。

自他回來後,他的父皇母後皆來看過,母後更是接連多日不眠不休地親自照顧他,可他的身子就是怎麼都不見好,任她哭的再傷心也都沒有起色。

幾日前,他的師父飛鴿傳書回來,說不出半月就回抵京,這些年為了他的病,他老人家多方遊曆,就是想找到能治療他的法子或靈藥,此番雖說仍舊未有大的收獲,可至少他若回來,鏡連的病也能再拖延更久的時間。

最近的一次病發是在和太子於亭中對弈,太子是他嫡親的兄長,同為皇後所出,他年歲小,身子又弱,所以很受眾人的照拂和憐惜,與兄長的關係都很不錯,而這其中自然是與一母同胞的太子關係最好。

他幼時便去了靈台山修養,後來的那麼多些時日裡,太子還會經常不遠千裡去看他,給他帶上一些書籍玩物,二人又會一同回想小時候的日子。

他性子沉靜,喜歡讀各類史書典籍,研究道法,也愛學文人墨客附庸風雅,閒來無事,就喜歡下兩盤棋,雖然太子與他對弈幾乎從未贏過。

這一次,二人多時未見,對弈棋盤時,他卻突然倒下,手中剛拿起的一枚黑子也掉落在地,一時間,宮人皆湧上前,驚慌不已。

失去意識後的鏡連再度醒來,是被一個細細的哭聲擾醒的。

那哭聲不大,嚶嚶糯糯的,但在這寂靜無人的夜色裡顯得格外鮮明。

神識回歸清醒,他便費力地抬起手,準確在黑暗中摸到了一抹柔軟的發絲。

輕笑出聲,聲音顯得有些虛弱。

見他醒了,那人似乎很是高興,忙伸出雙手握住他的手。

“阿棠。”他輕輕喚她。

換來她猛點頭。

“嗯,阿棠在這裡。”阿棠吸吸鼻子說著,語氣裡帶著哭完的沙啞和一種說不清的情緒。

對她出現在這裡,他沒有表現出特彆驚訝,畢竟她的性子他多少還是了解的,雖然他給她留了字條讓她在靈台山等她,可他心裡卻是知道,她絕不會在那裡老實待著等他,甚至,從離開時他就在期待,什麼時候才能等到她來找他。

而現在,她果然來了。

“彆哭。”黑暗中,他的手指觸摸到她的麵頰,濕漉漉的麵上滿是淚水,他用指腹將其輕輕擦去。

“你看,你不是找到我了嗎。”他笑得溫柔。

阿棠的淚水流得更凶了,她邊哭邊抽泣道:“誰讓你一聲不響就離開,都不等我回來,我去到那裡見不到你多擔心你知道嗎,我怕你病的越來越重,再吐血怎麼辦,反正,反正你就會嚇我……”

對她的責怪,他沒有反駁。

相反他心情仍舊很好。

“我給你留了字條。”

“你還敢說,誰要看你的破字條啊。”

伴著她的怨怪他笑的輕鬆,甚至還揶揄她道:“阿棠,我覺得你現在脾氣越來越大了。”至少,與最初相見的那隻單純的小狐狸相比,多了很多人的情緒。

而這樣的她反而越發讓他覺得真實。

誰知聽他這樣說,她反倒越哭越厲害,多日來的擔驚受怕和所見所感在這一刻全都流露出來,竟是怎麼也止不住了。

鏡連費力地支撐起身子,將她攬到懷裡,嘴上哄著:“好了好了,阿棠不哭,我給你道歉好不好,不該說你脾氣大的,阿棠的脾氣最好了,我不好,我是壞人。”

“才……才不是呢,鏡連是、是好人,是天底下最好最好的人。”鏡連沒想到自己隨口說來安慰她的話卻讓她反應這樣大,聽她一邊抽氣一邊反駁他,他笑的很無奈。

“嗯,你說怎樣便是怎樣。”

許久後,阿棠終於平複下來。

她變成狐狸樣子縮在鏡連的床邊,緊緊地挨著他。

她哭的累了,眼皮昏昏欲睡,可是卻仍舊不想睡過去,四隻小爪子牢牢地扒著他的衣襟不肯鬆開。

“嗯……鏡連怎麼知道是阿棠呢……”迷迷糊糊地還不忘問他話。

拿起一邊的錦被給她蓋上,他笑著搖頭。

不一會兒,均勻的呼吸聲就傳來,她睡著了。

黑暗中,他的視力出奇的好,手掌輕放在她的頭頂,撫摸那軟軟的絨毛,他似有若無地低語:“當聽到你的哭聲時,就知道是你了。”

是她的哭聲將他從昏睡中喚醒的,不用多想,他就知道,那人是她。

“鏡連……”睡夢中的她還不忘叫他的名字。

他輕輕拍著她蓋著的錦被,舒了一口氣道:“好好地睡吧,我會一直這旁邊守著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