呐,一起下地獄吧(二)(1 / 2)

偌大的房間,潔淨的窗台,半開的窗子,揚起的是被風吹的飄遠的窗簾。

身著白色襯衫的年輕男子,食指間夾著一支煙,點燃,卻並未入口。

房門被人從外推開,即使是被風吹散了大半的煙霧,卻還是在房間留下了不好聞的氣味。

長卷發的年輕女孩,皺著眉向他走來。

聽聞聲音,男子欣然轉首。

便見女孩雙手環抱,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察覺到女孩的眼光意思,男子立即將煙頭掐滅,略帶緊張地解釋道:“阿梓,你聽我……”

“程初陽,你想找死麼?”

尤梓說這話時,嘴角還帶著一絲笑意,可那聲音中的寒冷,卻讓程初陽知道,她所言絕對不是玩笑而已。

“我……”還想解釋什麼,卻終是什麼也沒說,他微微喪氣地垂下頭,表示自己做錯了。

“我記得,我早就同你說過。”尤梓越發不悅起來。

“不準在我麵前抽煙。”

“尤其是,在我的房間裡。”

尤梓眉頭皺的死緊,很是嫌惡地瞪著他的白襯衫:“還有你這身衣服,誰讓你這麼穿的?”

程初陽聽她這麼說,突然抬頭看了她一眼,隨後好看的眉頭也微微動了動,似是有些不甘地低聲辯駁道:“我以為,你會喜歡這樣……”

她似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事情,輕扯了一下嘴角。

“程初陽,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麼?”

他抬頭看她,一臉不知所以。

她笑得那樣好看,燦若冬日正午的陽光,刺眼卻仍舊冰冷刺骨。

“我喜歡的,從來不是這身衣服,更不是你。”

“我還以為,你是個夠識時務的,嗬,沒想到,也是這般蠢笨。”

程初陽麵色一驚,隨即微張著口,呐呐地,卻不知該說什麼了。

他想問她。

她喜歡的不是他,那,是誰?

是,那個他嗎?

可他卻不敢問。

他很怕,若他真的惹怒她,她會毫不猶豫地同他解除婚約,儘管這婚約是尤老爺子在世時就給她定下的。

但他就是有理由相信,隻要觸及了那個人,她絕對會翻臉,而且沒有任何商量的餘地。

這一點,早在三年前,他就知道了。

——

程初陽離開了。

尤梓將所有的窗戶全都打開,讓那有些大的山風將這屋子裡難聞的煙味全都吹散。

她赤腳踩在地板上,抬腿半跨坐在窗台。

任風將她的頭發吹亂。

鼻端還有未散儘的煙味。

她微眯著眼,腦海中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她似乎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事情。

——

“尤諾,做我的人吧?”

她還記得,她同他說出這句話時,他那震驚已至木然的表情。

讓她原本隻是沒有來的玩弄,變得越發認真起來。

就在他快要失去反駁她的力氣時,她又故意地加上了一句。

“如果,你不想死的話。”

一句話,便將已經木然的少年拉回驚恐。

她不由自主地勾唇。

她承認,她是惡趣味了。

因為,她比誰都清楚,麵前的少年,有多麼怕死。

怕到,寧願沒有任何尊嚴和人權地活著,也不想死掉。

所以,才會在看到那一對男女被殺之後,還在努力維持著鎮定。

他不是不難過,隻是,跟那些微的難過比起來,他更怕死。

就像是她第一次見到他時,她抱著父母的相片,麵無表情地走進那個男人的住所。

一抬首,便看見了躲在那個女人身後的瘦小少年。

但他躲在那個名為他母親的女人背後,卻並無半點心安的表現,他恐懼,退縮,甚至想逃。

她冰冷的視線對上他的,瞬間轉化為興味。

她想,在這個新的家中,或許,她找到了有意思的東西。

而在隨後的相處中,也越發地證實了這一點。

這個還在爺爺和父母在世時就聽過的存在,私生子,而且,還是由那樣一個低賤的女人所生下的私生子。

老實說,她從未真正將他當做過尤家的人。

他那樣低微卑賤的存在,一定不是尤家的血脈。

換種說話,誰知道當年那個女人是不是同其他人留下的野種,畢竟,她那樣的身份,亂起來,可能連她自己都分不清,孩子的父親到底是誰。

隻不過,她那沒腦子的二叔正好撞上了槍口,所以才被當做搖錢樹一樣抓住不放。

也是巧合,若非他娶的那個女人沒用,就算她為他生下了兒子,也是於事無補。

哦,對了,她的二叔,可不是沒腦子呢。

加上那個女人,他們倆,誰都不是省油的燈。

“姐……姐姐。”

他第一次這樣叫她時,她正在練畫。

下一秒,她就將畫筆掰斷,扔在地上。

站起身,走向靠在門口的小少年。

他抿著蒼白無血色的唇,雙眼空洞地看著她。

“誰,讓你這樣叫我的?”她走至他的麵前,略有些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她長他三歲,十三歲的年紀本就發育地比同齡人要高,而他,也不知是小時候受了什麼苦, 乾巴瘦小的居然比她矮了將近一個頭。

“我……”他嘴唇微動,卻不知說什麼。

看得出,一定是有人指使他來接近她。

可惜,他的不情願,表現的太過明顯。

想明白了這點,原本被他這樣的人叫姐姐的厭惡也在一瞬間煙消雲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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