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有佳人入君懷(一)(1 / 2)

冷冽的風吹在麵上,像是被磨的鋒利的刀子一樣,割在皮膚上,讓人生生的疼。

南方的冬天與北方的不同,雖說沒有極低的溫度,然而這帶著陰冷潮濕的寒風卻依舊讓人承受不了。

一行隊伍在官道上策馬疾行,放眼望去,全部都是清一色穿軍裝的。

安寧許久的南方小城,似乎很久沒有見過這麼大的陣仗。

今日,城中更是少見的熱鬨。

城東的謝家和城西的陳家結親之喜。

畢竟是當地的兩家大戶,謝家長子和陳家唯一的千金自幼定下的婚約,在這城中似乎已經不是什麼秘密。

早年間,謝家老爺子還在時,就和陳家定下了孫子輩的娃娃親。

此後,謝家生意越做越多,甚至已經遠渡重洋,做到了國外,而陳家卻仍舊固守陳規,倒是 越發的沒落了。

幸而兩家婚約在前,後輩又都是尊老禮的,所以並沒有將婚約作廢。

謝家長子謝沐霖早前被送到國外留學,多年未回,眼見著陳家小姐早已過了出閣的年紀,婚事理應早早辦了,自是不好一拖再拖,於是,兩家商議,定好了良辰吉日,就給遠在國外的長子寫信,讓他回國成親。

但殊不知,謝沐霖在國外呆的久了,早已被國外的新鮮事物潛移默化改變了,他崇尚自由, 更對愛情有著神往,對於這種為家族所累的包辦婚姻,嗤之以鼻。

但他卻骨子裡卻又有舊社會留下的默守陳規和不作為。

他不屑於這種包辦婚姻,但卻又不敢言明拒絕。

於是,他在接到家人的信後,雖是很不情願,卻還是趕了回去。

在他討厭的封建禮教壓迫下,他娶了陳家小姐。

在兩人並不熟悉也並不了解的情況下,他們被迫成為一對夫妻,他對於他這個新婚妻子,沒 有一點感情,甚至於相敬如冰地相處了一個多月,他對她的感覺隻有一個。

厭惡。

因為她和他想象中的一樣,平淡沉默,索然無味。

她和他見過的那些熱情開朗的女學生一點都不一樣。

她們那麼青春,那麼美好,朝氣蓬勃。

而她,年紀輕輕,卻像一潭死水,幾乎沒有任何波瀾。

她做一切事情都是井井有條,默守陳規,她不會和他談論學術上的問題,甚至連大聲說話都 沒有過,在他麵前,她仿佛不存在一樣。

他們倆的一切都顯得那麼的格格不入。

他厭惡她,更瞧不上她。

於是婚後,他隻在家中待了一個月,就受誌同道合的好友相邀去了上海。

脫離了那個守舊的家庭,他覺得他整個人都輕鬆了許多,很快的,他就遇見了他生命中的命定之人。

一個獨立自主,和他一樣,向往自由和愛情的女生韓欣悅。

韓欣悅和他的妻子不同,她漂亮而自信,和他那老古董的妻子相比,顯得那麼耀眼奪目。

謝沐霖深深地被她吸引,他覺得她的出現讓他的整個人生充滿了鮮活,他們很快地墜入愛河。

這個時候,他早已忘了,在相隔很遠的家中,他還有一個新婚不久的妻子在等著他。

當他們確定關係後,他想和她儘快結婚,於是想到了家中的妻子。

他不喜歡這個妻子,可是卻沒法否認,她占了他妻子的名頭。

於是他要回去和她離婚,可這個時候,她卻已經懷了他的孩子。

家中長輩也不允許他和她離婚。

於是他一氣之下,就和真愛搬到上海去,不再回來。

而他的妻子,那個被厭棄的女人,在生下一個兒子後,就被他徹底遺忘了。

直到戰爭爆發,南方小城也受到戰火牽連,那個女人就帶著孩子,千裡迢迢跑去找她的丈夫,但卻不知道她的丈夫早就已經另組家庭,而她的出現卻讓她的身份再也遮掩不住,不管謝沐霖還是韓欣悅都容不下她,所以等待她的,隻有被離婚。

在那個年代,一個前半輩子幾乎都受就是禮教荼毒的女人,和丈夫離了婚,又帶著孩子,能 做什麼,能去哪裡,會有什麼樣的結局,似乎不難想象。

她一個人養孩子,有多艱苦,自不必說,後來聯係上了娘家兄長,就跟娘家人一同去了國外,最後終身未嫁,孤獨一生。

——

謝家一早就將全府上下都裝點一新,披紅掛彩,鞭炮燈籠,樣樣準備齊全。

謝府難得辦上一回喜事,這一辦自然是要熱熱鬨鬨的,城中有頭有臉的幾乎都被邀請了來。

城中最好的戲班子早就請好了,隻等新人進府,讓最好的角兒登台亮相,唱上個一天一夜。

隻是這場婚事還未結成,最大的問題就擺在麵前。

二太太一身藍色掐腰小襖,妝容精致如畫,端的是風韻猶存。

此刻她正站在客廳前,一臉喜色地指揮著下人做事。

大太太與二太太相比,明顯更上些年級,穿著略顯持重的紫色,坐在客廳中,閉著眼,手中 拿著一串小佛珠在捏著。

不多會兒,一個下人急匆匆跑來,說大少爺不見了。

二太太一聽,當即臉色一變。

“好好說,說清楚,大少爺去哪了?”

那下人趕緊回道:“先前按您的吩咐,小的拿著喜服去找大少爺,可是大少爺根本就沒在房間裡。”

二太太忙問:“那去彆處找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