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有佳人入君懷(四)(1 / 2)

陳煙袖任由那隻有力的手牽著自己往前走。

她能感覺到握著自己的那隻手,指腹和掌心都有一層薄繭。

她頭上還蓋著蓋頭,看不清前麵的路,但她依稀可以從蓋頭下露出的一點光亮看到一個不同的顏色。

不是和她同樣的紅色,讓她微微有些詫異。

心底雖有一抹淡淡的疑惑,可她仍舊放心地任他牽著,有一種說不出的信任。

一陣熱鬨的鞭炮聲落下,賓客們早已齊聚謝家正廳。

廳內一切都準備好了。

早就等著的滿堂賓客,充當司儀的管家,以及主位坐著的謝家大太太。

就是不知道為什麼,謝家大少爺娶親,他的親生母親二太太卻沒有出來。

外人卻不知,大太太一早就料到二太太不會安穩的,與其讓她出來丟臉,還不如先把她關起來,等拜堂完再說。

在此前,她甚至跑去請示了謝老爺。

原本躺在床上的謝老爺一聽多年未歸的二兒子回來的,激動地就要下床去見他,後又聽謝沐霖成親,人又不知道跑哪裡去了,又被氣的不行。

大太太一開始隻說讓謝驀笙代替謝沐霖,但謝老爺又不是個傻的,她那明裡暗裡不好言說的話他又怎麼會聽不懂。

一番追問之下,竟然是小兒子自己有想法,倒是驚了。

他怎麼記得,小兒子以前對陳家的小姐並沒有想法。

要不然,他也不會把陳小姐配給大兒子。

如果小兒子當初當真能和陳小姐看對眼,那肯定是極為登對的。

可現在……

謝陳兩家早就定好的親事,怎麼能說改就改,真是胡鬨。

但偏偏他的大兒子又在這個節骨眼找不到人。

既然小兒子敢這樣做,怕是早就有了準備。

他年紀大了,也沒兩天活頭了。

兒孫自有兒孫福。

罷了罷了。

他也管不了了。

——

於是就變成了現在這樣。

大太太端坐在主位上,雖然麵上仍舊帶著得體的笑,但沒人注意她放在椅子扶手上的手捏的有多緊。

管家站在一側,看著麵前的一對新人。

周遭圍觀的賓客哪裡會知曉他此刻的心理有多忐忑不安。

臨時換了新郎官,他偏偏還不能表露出半分的不妥,眼見著兩人已經在堂前站定,在眾人的催促聲中,他直著脖子喊了第一聲。

“一拜天地。”

陳煙袖聽著那一聲,正要轉身,才驚覺她的手還被他握著,原本帶著涼意的手心都出了一層薄薄的汗。

她雖頭戴蓋頭,外人瞧不見,可一想到被那麼多人圍觀著,臉還是不由自主地紅透了,她手 腕輕輕抽動,示意他放開。

但她力氣太小,抽了兩下,他卻紋絲未動。

她有些急,他似乎透過那鮮紅的蓋頭瞧見了她緋色的臉頰,薄唇微抿,放開了她。

他力道一鬆,陳煙袖就立時抽回了手,將雙手藏好在衣袖下。

兩人一同轉身,對向堂外,行了一拜。

“二拜高堂。”

再度一同轉身,麵向堂上坐著的大太太,又是一拜。

大太太幾乎是蒼白著臉,受了這一拜。

最後,也是最後一拜。

“夫妻對拜。”

陳煙袖在轉身時險些被長裙絆倒,手臂被一隻手扶住,堪堪站定。

她聽到一聲低低的笑意,帶著些揶揄。

“怎麼還和以前一樣。”

和以前……一樣?

陳煙袖有些昏昏沉沉,想不出他這話所指為何。

兩人在一眾賓客的注視下,行了最後一禮,互相對拜的一瞬間,他的聲音離她很近。

“終於,抓到你了。”

這話太輕太快,險些讓她以為是錯覺。

站起身時,她還沒有反應過來。

就聽到一聲“禮成,送新人入洞房。”

藏在衣袖下的手就被人握住,她就這樣迷迷糊糊,雲裡霧裡地被他拉著,往外走去。

眾人的祝福聲,歡鬨聲,她已經聽不見了。

隻知道跟著他,一直一直往前走,那瞬間,她突然有一種感覺,一種像是會這樣跟他一直走 下去,直到永遠一樣。

但實際上,這條路雖然很長,但仍舊是有頭的。

當陳煙袖已經坐在鋪好喜被的床榻上時,還有些不真實感。

她就這樣,嫁人了?

嫁給了家裡為她定好的那個人。

仿佛昨天還在眼前,對此刻,她還沒有實際感。

她其實早就有想過的,嫁給他之後會是什麼樣子。

但不管怎麼想,那也都隻是她個人的臆測。

她對他,實際上隻保有年幼時期那一點點印象。

印象中,他應該是個不喜歡說話,不太喜歡笑的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