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有佳人入君懷(完)(1 / 2)

在之前,大太太已經給謝沐霖請了大夫,槍傷本身不太嚴重,可是謝驀笙的那顆子彈打進了他的筋骨裡,又因為長時間沒有取出,導致流血過多,所以,老大夫說,謝沐霖的這條腿,日後就算是傷好了,可能也會留下點後遺症。

瘸倒不至於,隻是走路肯定是會有些顛簸的。

謝沐霖被抬出來時,人已經是去了半條命。

不管怎麼說,他到底是謝家的人,大太太還是不想讓事情鬨的太難看。

陳行硯倒是沒想到他成了這個樣子,原本還想把他弄回去好生整頓整頓,這麼一來倒還不好再對他做什麼了。

陳行硯在得知他的傷是謝驀笙做的,倒是對他態度有了一絲變化。

“既然你們已經先處置了他,那我們也不多做為難。”

陳行書說著,看了眼他三弟。

顯然,陳行硯還沒完全消氣。

“哼,他是自作自受。”

陳行硯踢了他一腳,聽到他悶哼一聲。

大太太微微皺眉,開口道:“陳三少爺,此番之事謝家理虧,我們謝家絕對不會不認的,隻是現在,他這情況你也看到了,如果陳三少爺還能看我一分薄麵,那就信我一回,等他身子養好的,我必讓他親自到陳府去謝罪,任你們處置。”

陳行硯聞言冷哼了一聲,但到底沒再多說什麼。

陳行書又接過大太太的話:“既然這樣,那我就信伯母一次,今日我們就先回去了,當然,我們陳家都會一直等著謝沐霖上門。”

“三弟,我們回去。”

陳行硯不理他,隻是看向和謝驀笙站在一起的陳煙袖。

“跟我回去。”

就算對謝驀笙態度有了緩和,可到底對他們謝家沒有好印象,他又怎麼放心把唯一的親妹妹留在這裡。

陳煙袖看著一向疼愛自己的三哥,半響沒有回話,卻是暗暗握緊了謝驀笙的手。

陳行硯擰眉,對她的態度很是不喜。

“陳煙袖。”

他叫她的名字:“你要是還認我這個三哥,今天就跟我回去。”

“三哥。”

陳煙袖看著他,微微彎唇,隻平靜道“我已經嫁給他了。”

“你。”

“我知道你是為我著想,從小到大,我都很聽你的話。”

“但這次,我卻想自己做主一回。”

陳行硯一聽她這話,頓時急了道:“你知道什麼,謝沐霖不是個好東西,謝驀笙也好不到哪去,他們把你害成這樣,你還傻傻地湊上前去,要是哪天你真被欺負了……”

“我信他。”陳煙袖一臉堅定地看著他道。

“謝謝你,三哥。”

說著,她輕輕地笑了。

隻是她這樣子,卻是怎麼都不肯回頭了。

“你怎麼這麼傻。”陳行硯臉色很不好。

“三弟。”

陳行書拍了拍他的肩膀。

“既然爹娘肯讓袖兒和他回謝家,那就說明,他們已經同意了。”

這麼簡單的道理,他自然是該明白的。

隻是終究還是不甘願,讓自己的妹妹跟謝驀笙在一起。

陳行硯看向謝驀笙,然後走向他。

猛地打在他的身上,用儘了全力,到底的很重的一拳。

但謝驀笙卻沒有吭聲,甚至表情都沒有一絲變化。

陳行硯目光沉沉地注視著他。

“謝驀笙,我把她交給你,但若讓我知道你對她不好……”

“若是那樣,無需你動手。”

謝驀笙側目,看了一眼陳煙袖,而後看向陳行硯。

“我會先自行了斷。”

語氣沒有一絲波瀾,但卻莫名地讓人信服。

陳行硯沉默了片刻,沒有說話。

最後看了看陳煙袖,他直接大步越過他們,往外走去。

陳行書也看了他們倆,然後跟了上去。

陳家的人還是離開了。

一場鬨劇,就這樣結束了。

陳家人走後,大太太又讓下人把奄奄一息的大少爺抬回去。

轉頭,看了眼謝驀笙,麵色有些疲憊。

“你如今當真是長大成人了。”

“我是管不了你了。”

他和陳煙袖站在一起,十指相扣,宛如一對璧人。

她想過他會成親,但卻沒想到,他最終會和陳家小姐成親。

她甚至記得,當初她還問過他,願不願意娶陳家小姐。

他那時,分明是拒絕的。

但,也許是她看走眼了。

她好像從來沒有好好了解過這個兒子,更不知道他心裡在想什麼,想要的又是什麼。

實際上,她對謝沐霖的死活並不在意。

隻是因著這兩日的事,她是真的累了。

把謝沐霖交給陳家人,雖有讓他們處置的意思,但歸根到底,謝沐霖是他們謝家的人,也不能任由他們把他如何。

或許,這個婚事從一開始就是個錯誤的。

看著這個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兒子,大太太神色微怔。

恍惚中,他似乎還是年少的模樣。

謝驀笙因為生的晚,又是大太太唯一所出,所以他小時候,她疼他便厲害了些。

謝驀笙從小就比彆的孩子聰明,學什麼都很快,教一遍後根本就不用再教第二遍。

偏偏性子頑劣,不受管教。

謝老爺因此常常被他氣得不行。

但大太太是舍不得罰他的。

最開始,謝家和陳家定的和陳煙袖結親的人選就是謝驀笙,而不是謝沐霖。

陳家的小姑娘第一次到謝府時,還隻是個不過四五歲的小女孩。

謝驀笙初次見她,就見到一個嬌嬌小小的人兒,拿著一個兔子形狀的糖人,乖乖的坐在那裡,不哭不鬨。

“你叫什麼名字?”

七八歲的男孩子湊上前來,讓小姑娘一嚇。

然後他聽到她怯生生地回他。

“袖兒……我娘都叫我袖兒。”

本著禮尚往來的想法,他問了人家的名字,自然也要告訴她他叫什麼。

“我叫謝驀笙。”

“你記住了嗎?”

小姑娘雙眼撲撲地看著他,然後小力地點點頭。

可能是看著小臉紅撲撲的小姑娘覺得太過可愛,他情不自禁地抬手想要捏捏她的臉頰,誰知 他動作太過突然,以至於嚇到了她,她手一鬆,手中的兔子糖人就掉在了地上,碎裂開來。

小姑娘看著他,先是愣了愣,而後低頭看到地上已經碎了的兔子,當即眼睛一紅,眼淚就自然而然地流出來。

謝家小少爺雖說一向是頑劣的性子,可到底年紀還小,沒有碰到過這樣的事情,他一害怕,居然就這樣跑掉了。

之後,聞聲趕來的大人們趕緊安撫了哭個不停的小姑娘,一番詢問下,才知道她是被人惹哭的。

問她還記不記得那人是誰。

她卻甚是清楚地叫了一個名字。

“他說……他叫謝驀笙。”

這便是他們倆的第一次見麵。

從那以後,謝陳兩家走動越發頻繁起來。

兩家人有意結親,自是要好好考量一番。

但年幼的孩子們是不清楚大人的想法的。

對小小的謝驀笙而言,他隻知道,那個長得很可愛的女孩子,從那天開始,就經常到他家來了。

謝驀笙是很開心的。

他多了一個玩伴。

和討厭的謝沐霖不一樣的玩伴。

一個小小的,軟軟的,香香的女孩子。

唯一有不好的地方,就是她太愛哭了。

她是真的太愛哭了。

第二次見她時,他想著之前把她的糖人弄壞了,把她弄哭的事,還特地把自己最喜歡的寶貝寵物大帥拿來,想送給她賠罪。

誰知道她一見到大帥,又是哭又是叫的,不喜歡就罷了,還把它給放走了,害得他難過了好久。

後來母親問過他這事,他還很是氣憤。

“大帥可是我最喜歡的一隻蟋蟀了。”

母親聽了又是好笑又是好氣。

“那人家是小姑娘家家的,你拿著一隻蟲子去給她,她當然會害怕了。”

謝驀笙本來還想辯駁,大帥不是蟲子,可最終到嘴邊的話卻變成了:“是,是嗎?”

小心翼翼的語氣甚至還帶了些沮喪。

那之後,他就打定主意,要好好跟小姑娘相處,可不能再嚇到她了。

誰知道,經過前兩次後,她卻對他產生了恐懼。

不管他做什麼她都生怕他要作弄她。

他本身又是個懶於解釋的,一來二去,他索性也就破罐子破摔,每次她一哭,他就拿話嚇唬她,說她要是再哭,他就會欺負她。

這招對謝驀笙來說,真的是屢試不爽。

不過後來,他再威逼利誘,好像都沒有用了。

因為那個討厭的謝沐霖一冒了出來,她反而愛跟他一起玩了。

直至有一次。

謝驀笙跟學堂裡的學生打架。

他們幾個男生圍著他一個人。

不過他沒輸。

雖然也挨了不少揍,但是他們卻傷的比他更重。

回去後,他被告了狀,父親氣的罰他不準吃晚飯,在大廳跪著。

母親問他為什麼打架,他不肯說。

但他卻忍不住問她,陳煙袖什麼時候還會再來他們家。

因為她已經好長時間沒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