負心郎與下堂妻(四)(1 / 2)

“姑爺,您回來了。”

溫弦寧剛剛走到內院前,恰巧就遇到端正藥碗過來的小桃。

“給我吧。”

“可是,姑爺……”

他也不多言語,直接伸出手,接過藥碗,然後轉身就往內院裡走去。

這會兒天色還沒完全暗下來,但是裡屋已經亮起了燈。

房門沒有關上,杜伶慧坐在燈下,膝上搭著一件長衫,她正拿著針線,在縫補著。

溫弦寧腳步放輕,走了過去。

不知是不是縫補的太過認真,以至於他都到了跟前,她還沒有發覺。

直至,手指不小心被針尖紮了一下,她剛舉起手指,就被人握住。

抬眼,對上一對漆黑的眼眸。

“怎麼這麼不小心。”

他說著,眉頭輕皺,看著那正在冒血珠的指尖,似乎並沒有多想,直接就低首含住了。

指尖被溫潤輕觸,杜伶慧怔怔地看著麵前的男子,還沒有反應過來。

口中是淡淡的血腥味,他用衣袖替她擦拭乾淨,而後抬首,看向她。

杜伶慧回神,抽回自己的手。

溫弦寧看了她一眼,然後把放在一旁的藥碗端過來。

“已經不燙了,還溫著。”

她沒接,卻是看著他。

看出她的疑問,他微彎唇角:“半道遇見小桃,就讓她先下去了。”

杜伶慧低首,拿起針線,繼續縫著衣服。

“放著吧。”

他倒是也不強求她,依言放到一旁。

“在縫什麼。”

“不過是些舊衣服。”

都是從前她為他做的。

隻是,時間久了,他現在早就已經不穿那些衣服了。

他低頭看了一會,說道:“我記得,這是我進京趕考時,你為我做的。”

杜伶慧抬頭,有些怔忪。

半響,她低嗬一聲。

“你還記得。”

沒忘。

可是,那又有什麼用呢。

她還是她。

和以前一樣,沒有變化。

但他卻早已經變了。

“趁我還在,想著替你多做些什麼。”

“不過,以你現在的身份,怕是也穿不上這些舊衣服了。”

說完,她把針線放下。

剛要把長衫拿開,手就被握住。

他的手指微涼,可以將她的手完全包住。

“即是心裡不痛快,便說出來。”

“你這樣,我不會知曉,更不會愧疚。”

杜伶慧猛地抽回手,站起身。

“不痛快,嗬,我有什麼可不痛快的。”

“隻因為撞見了你和她在一起?”

說著,她笑了。

“沈小姐是左相千金,大家閨秀,才貌雙全,和意氣風發的狀元郎豈不登對。”

“何況,我不過是個要被休棄的下堂婦,怎敢有任何怨言。”

“便是愧疚……”

她抬眼,還沒開口,麵上卻是釋然。

“溫大人,民婦不過區區商人之女,當不得您的愧疚。”

“如果溫大人還念一點舊情,還願給民婦一點尊嚴,那便允許民婦和您和離吧,這樣,民婦回到娘家,爹娘問起,也好說過去,便是日後再說親,也比被休了強一些。”

她到底,還是妥協了。

他要休妻,早已是定局。

她不過是不願麵對,想不通時,寧願以死逼迫他能改變心意。

但是沒死成,醒來,該麵對的還是要麵對。

她以為他會更冷漠,為了讓她死心。

再或者,他對她不好,甚至再差一些,她或許都能想通了。

可他仍舊像以前一樣,對她挑不出一點不好的。

但他卻仍要休妻。

明明是對她笑的溫柔,但做的事卻殘忍的可以。

在她看到他和那位沈小姐在一起之後,她突然就釋然了。

留不住了,又何必強求呢。

她到底是舍不得的。

舍不得讓他因她而被耽誤,不願讓自己擋了他的路。

那就和離吧。

就算是要離開。

和離也總比被休要好聽許多。

她本是不在意的。

隻是不願讓爹娘問起時,更加難過。

“溫大人意下如何。”

她對他笑。

溫弦寧沒有說話,隻是看著她。

他甚至沒有表情。

平常慣愛彎起的唇角沒有一點弧度。

眼眸裡也是黑漆漆一旁,看不到什麼。

半響,她又輕嗬一聲。

“溫大人是不願意和離嗎,民婦不過隻有這最後一點要求,若溫大人仍舊執意要休妻,請恕民婦無法同意。”

“若是不願,那也無需再多言……”

“杜慧娘。”

他開口叫她。

“你恨溫弦寧嗎。”

他問,聲音很輕很輕。

“他娶了你,允你一生一世一雙人。”

“但卻終是負了你。”

“為了仕途,他想要娶彆的女人,為此,不惜休妻。”

說完,他抬手,輕輕拂過她的眉眼。

“這樣的人,你恨他嗎。”

恨嗎。

這個問題,杜伶慧自己也問過自己很多遍。

說不恨,是騙自己的。

怎麼可能不恨呢。

她在年少時嫁給了他,新婚當晚,她以為把這輩子的福氣都用完了,所以她得到了她最想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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