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嫁女配的窮酸相公(十)(1 / 2)

沈歇說來年要下場,當真不是說說而已。

鄒夫子那日聽了他的話自是大吃一驚,若是旁人說要下場,他倒還真沒什麼意見,可若是沈歇……

這倒真是難辦了。

不是他對他沒信心,而是他對沈歇有幾斤幾兩太過清楚了。

沈歇是有些小聰明不錯,若非如此當初他也不會收了他。

可沈歇這些年,說是讀書,但到底心沒用在正途上,內裡有多少墨水,他都不用看就知道,如果不然,前年第一次下場就不會連個童生都沒考上。

雖說是初次下場,沒考上也情有可原,鄒夫子對他沒考上是早有預料,可沈歇對自己太過自信,以為憑借自己的‘聰明才智’一定可以過,卻沒想到連童生都沒考上,結果大受打擊,乾脆自我放棄,連考都不想再考了。

而如今在他的學堂裡,與沈歇同時入學的,除了幾個特彆不開竅的,其他的不是已經考上了童生正在為考秀才做準備,就是已經考上了秀才,早已不在他這處學習了。

而沈歇在其中算是個特例,他與那些不開竅的相比,還是很聰明的,隻可惜他這聰明沒有用到正道上,所以才蹉跎至今還沒有個出處。

鄒夫子對他其實也是恨鐵不成鋼的。

但是儘管如此,可鄒夫子乍一聽到他說來年要下場,還是很詫異。

不是他不想相信他,實在是沈歇他,讓他相信不起來啊。

不過,他轉念又一想,他要下場就下場吧,就當做是曆練了,這次考不過還有下次,總歸是比他不遠考試強。

更何況,這萬一運氣好,再讓他考上了呢。

鄒夫子這樣一番安慰自己,倒也接受了他要去考試的事。

因著這樣,他便讓沈歇每日跟著幾位明年也要下場的學生一道學習,有什麼不懂地他也在一旁指點著,隻盼望對沈歇能多有些幫助。

沈歇每日如何用功,鄒夫子都看在眼裡,心底甚是欣慰,他果真改好了,更不忘督促他學業,更是經常考校他的所學,欣喜發現,他所學較之從前紮實了許多,也進步了許多。

照此下去,明年縣試,他說不定真的能考上。

不單是鄒夫子如此認為,就連沈歇的同窗們也都發覺他此番回來變化很大。

比任何人都更加用功,而且也不在和從前那些人鬼混了,期間曾有人來找過沈歇,但都被他直言拒見了。

最重要的是他的性子仿佛也收斂了許多,不再像從前那樣惹人厭煩,相反大家都越來越喜歡跟他相處。

而除了學習讀書外,最讓眾人感到驚訝的是,沈歇居然還接了一個抄書的活,明明他從前最看不上這抄書的活計,隻說累死累活抄完才得那麼點錢,他才不屑做,而現在他每日除了看書,就是抄書,完全無心其他事了。

活脫脫就像變了一個人似的。

可仔細看他,又好像沒變。

沈歇仍是沈歇,卻又不是當初那個不思進取,令人厭煩的沈歇了。

——

“沈公子,這是這次抄書的錢,一共五百文,您清點下。”

書店的掌櫃的接過沈歇抄好的書籍,仔細翻看一番後,滿意地點點頭,數好了銀錢,笑著交給了沈歇。

沈歇接過掌櫃遞來的錢,倒是沒有清點,直接收下裝好,對掌櫃的道:“勞煩掌櫃的了,無需清點,王掌櫃為人自是令人信得過的。”

他這番話自然說的王掌櫃很是受用。

雖然沈歇隻是一個窮酸書生,連個功名都沒有考上,但對於王掌櫃這種人精來說,是絕對不會輕易瞧不起任何一個書生,畢竟這科舉之道除了實力,還有運氣,誰也不知道這麼一個看著不起眼的窮書生哪天就走了運道,就考上了呢。

所以,他一向秉著對每個讀書人都要笑臉相迎的原則,從不會無故得最他們,畢竟,萬一人家飛黃騰達,他可是萬萬招惹不起的。

不過話雖如此,但對於這位沈書生,他其實一直都是知曉的。

早先他與同窗來過書店,那時幾個與他身份無差的窮書生曾開口向王掌櫃詢問抄書的活計,當時沈書生也在其中,偏他一人與眾人相反,言道他之才能不是用來抄書的,如此簡直是埋沒了他的才華,更毫不掩飾他對抄書此事極為瞧不上眼,嘲諷那幾個同窗‘沒出息’。

事實證明,後來,他那幾個‘沒出息’的同窗都考上了童生,有一個甚至還考中了秀才。

卻隻有他,蹉跎至今,仍舊一無所成。

所以當王掌櫃看到沈歇來書店問他有沒有抄書的活計可做時,還真讓他很是‘驚訝’了一番。

畢竟,他當初的一番言論在王掌櫃這裡可還是令他記憶猶新呢。

但到底是讀書人,他也沒有佛了他的麵子,仍舊是給了他一份抄書的活。

所幸,這沈歇倒也不像原先那樣滿身的戾氣和不可一世,性子似乎也平和了許多。

且他抄好的書籍,質量也都非常不錯,算的上是上乘了。

所以王掌櫃的也給了他最高的價格,彆人都是兩三百文,給他則是五百文。

當然他抄的又快又好,王掌櫃的給這五百文也不算虧。

“沈公子,這次不再拿新的書回去抄了嗎?”

臨走時,王掌櫃又多問了一句,因為這往常他每次交完抄好的書,都會再重新拿新的書帶走的,為此王掌櫃還道他太過拚了些,每日要抄這麼多書,還要兼顧學業,勢必要比旁人花費更多的經曆,而且他還聽聞,來年他就要下場的。

不過,也正是因為他明年就要下場,所以可能才更需要攢些銀錢吧。

也因此,隻要有抄書的活,王掌櫃還是會給他留著的。

“不了。”

沈歇搖首拒絕了。

“後日學堂休沐。”

王掌櫃恍然大悟道:“對了,我倒是糊塗了,再過幾日就是過年了,沈公子當然是要回家了。”

隻不過上一回中秋他都沒回去,還特地來書店多抄了幾日的書。

王掌櫃想當然地以為他連過年都不回去了。

隻是這過年怎麼能不回去呢,說什麼都要吃上一頓團圓飯才行。

“那便提前祝沈公子新年好了,明年縣試高中。”

沈歇笑笑道:“借您吉言了,也祝您來年生意更加興隆。”

“好嘞,那您先回去忙,明日就回去,今日是要好好收拾一下。”

沈歇點點頭,跟王掌櫃寒暄完才出了書店。

一出書店的門便是迎來一陣冷風。

天是真冷,看著像是要下雪的樣子。

外頭兩名與他同來的書生早已等候多時。

見他出來,忙裹緊衣衫迎了上來。

一個叫趙田義的書生抵了抵他手肘調侃道:

“沈兄怎地這麼久,是不是王掌櫃的又給你找了什麼好活計?與我們一道說說啊。”

“就是,我等可都是同窗,沈兄若有了賺錢的好活可彆忘了跟我們說。”說這話的是另一位名叫宋鬆的書生。

兩人一左一右把沈歇夾在中間。

沈歇聽了他們的話隻是搖首,略顯無奈笑道:“書店不過是抄書的活,能有什麼賺錢的,這些你們不是比我更清楚。”

畢竟這抄書也是他們介紹他來的。

趙田義道:“沈兄此言差矣,雖說是抄書,可沈兄抄一回可值五百文,我等抄一回不過三百文,這自然是不能比的。”

“快彆說了,就你我那字與沈兄相比,能得三百文已是不錯了。”

宋鬆說完一手搭在沈歇肩膀上,一邊又感歎道:“哎,沈兄那一手好字也不知怎地練就的,日後考場上,光憑這一手好字沈兄怕是都能在考官那留一個好的印象分,真叫我等羨慕。”

沈歇側過身子,拂開肩上的手,語氣平靜道:“考場上,看的自然還是真才實學,單憑字好是沒用的,何況,趙兄和蔡兄你們二人的字也都不不差,隻不過。”

他頓了頓,露出一個溫和的笑,看向二人道:“比不過我的字好罷了。”

說完,便掠過他們往前走去。

趙、宋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