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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嘉皇帝並不十分親近文武大臣,宮內重用的是司禮監,宮外則重用鎮撫司錦衣衛,原先在內倚重鄭穀,在外自然就是江恒了。
這鎮撫司建造的十分氣派,規模不輸於任何王府,外人雖提起鎮撫司三字便望而生畏,但裡頭的構造布置卻很是不俗。
接近冬日,欄杆外卻仍有幾株花樹,枝葉蒼翠,枝頭上有沒凋謝的粉色花苞,這會兒將近正午,日色和暖,金色的光影在葉片之中閃閃爍爍,看著倒是一派雅致淡然,寧靜祥和。
江恒道:“今日多謝和玉道長親臨,如果俞蓮臣死了,我還真不知怎麼對皇上交代。”
日影將欄杆的影子斜斜地照在地上,細瘦的樣子,讓薛翃止不住地想到方才的俞蓮臣。聞言道:“江指揮使也不必過於擔心,不管如何,所謂命數而已。”
江恒見她垂眸看著地上,便也隨著掃了一眼,無意卻又瞥見她白色的裙擺,如雲氣翻湧。
“是啊,本來那日他早該給砍頭,偏遇到仙長進京,想來是他命不該絕,既然僥幸活命,再突然病死的話是不是有些太造化弄人?”
薛翃微微一笑,並不答言。
江恒望見她朱紅的唇角略動了動,目光一滯,又往下移,卻見她原先沒有放下的袖口早就落下了,幾乎遮住了半隻手掌,隻是那手未免太纖小了些。
他突然有些懷疑自己所得到的信息,是不是她比實際年齡更小一些。
“聽說仙長俗家是戶部高侍郎家裡?這次回京,不知有無跟高府聯係?”
“既然已經出家,又何必戀家。”薛翃淡淡地回答。
江恒一笑:“是嗎,真不愧是張真人親收的小弟子,仙長的修為造詣,真是不同凡響,聽說皇上對您也格外青眼有加?”
薛翃的唇角又是一動,這次卻並不是笑意。
一提到正嘉,又想起昨兒他驀然出現時候那種讓她渾身不適的感覺,血腥氣在瞬間令她窒息。
甚至這會兒都覺著毛骨悚然,眼前恍惚,卻忘了腳下的台階,幸而江恒關注她一舉一動,早抬手一勾,左手握著她手臂,右手從腰後將她一攬:“留神。”
不期然地肢體相接,薛翃渾身上下都發出無聲的抗拒呐喊,幾乎是出自本能她用力將江恒推開,他倒退一步,身子撞在欄杆上,每一寸肌膚都在疼得顫抖。
不遠處幾個錦衣衛發現異樣,紛紛轉頭看來,不知何事。
江恒也沒想到薛翃的反應如此激烈,下意識地說:“我隻是……”
薛翃胸口起伏,片刻道:“不關江指揮使的事,隻是、隻是我不習慣跟人、如此。”
她的手緊緊地扣著欄杆,好像抓著唯一救命稻草一樣,因為動作劇烈,袖子給掀開,露出底下一截手腕,上麵有幾道鮮明的指痕。
江恒掃了一眼,又挪開目光:“你的臉色不佳。”
薛翃閉了閉雙眼,那股痛才如潮水般慢慢地退卻:“大概是累了。”
江恒道:“前方不遠有……客房,十分清淨,不如歇息片刻再走。”
薛翃本想快些離開,但雙腿已然發麻:“那就勞煩了。”
江恒見她答應,心裡不知為何有些喜歡,便做了個請的手勢,引著她往前。
薛翃走的很慢,就像是人魚才幻化了雙足,踩出的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在刀尖上。
幸而這“客房”離的不遠,有兩名錦衣衛經過,向著江恒行禮,眼神流露奇異之色。
江恒目不斜視,領著薛翃走進小院,卻見院落雅致,內裡是粉白的牆壁,牆角有許多花草樹木,並一些盆栽,鬱鬱蔥蔥的。
江恒上前將門推開,薛翃沒顧得上打量,拖著雙足進內,卻嗅到一股雅淡香氣,抬頭看時,原來是右手靠窗邊有一個檀香木的大花架,上麵放著個景德鎮的山水垂釣白陶瓷盆,盆中卻是一叢叢開的鬱鬱馥馥的水仙花,翡翠葉,白玉花瓣,金黃色的花心,沐浴在窗上透進來的陽光中,令人眼前一亮。
薛翃本身心俱疲,突然看見這一大盆金盞銀台,那渾身的疼痛不由消退了好些,又放眼室內,見窗明幾淨,陳設不俗,並不像是什麼尋常客房的樣子,又回想進門的那小院……薛翃回頭看向江恒:“這裡是……”
江恒倚在門口,笑笑道:“怕那些客房醃臢,和玉仙長不會喜歡,這是我的房間,想來還算中意吧?”
薛翃啞然:“這如何使得?”
江恒往前走了幾步,在堂下右側的楠木大圈椅上上拍了拍:“我這裡沒有閒雜人等來聒噪,就算你是真神仙,也能住的。還是說仙長也有世俗的男女之彆?”
薛翃走到圈椅邊兒緩緩坐了,目光所及,是那開的正好的水仙:“想不到,江指揮使還有這種閒情逸致。”
江恒踱步到水仙旁邊,伸出手指撥弄了一下花莖,道:“我隻是覺著這種東西有些奇怪,不用土,隻要清水跟白石養著,就能盛放如此。”
江恒生得本就不差,身形高挑挺拔,錦衣衛的服飾又是出名的華麗斑斕近似浮誇,這般站在這一盆大水仙邊上,簡直花麵交融,令人眼花繚亂。
然而華美到極至,卻又碰撞出一種神奇地脫俗雅麗。
薛翃不禁莞爾。
江恒望著那那花芯嬌黃一抹,突然道:“其實我還有一件事想請教仙長來著。”
“請說。”
江恒似漫不經心般:“聽說陶真人亦擅長房中術,不知仙長懂不懂這些?”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四隻大寶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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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薛:你問這個是什麼意思?
小江:那當然是虔誠地拜師學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