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聽了這兩句,不禁大笑起來:“和玉,朕真是跟你相見恨晚。”
他連連點頭,又道:“朕近來常有惘然之意,幸而你跟真人兩位下降,讓朕大有撥雲見日之感啊,你們果然是我大明朝的有力禳助。”
薛翃道:“明君有道,天下才會大安,師兄縱然能耐,也不過是個輔弼而已,至於我,便不值一提。”
正嘉緩緩坐直身體,又慢慢傾向薛翃,兩隻眼睛深深地凝視著她:“和玉,你很會說話。你怎麼知道朕最想聽得是什麼?”
薛翃道:“貧道隻是會說實話,想必皇上是愛聽實話的。”
正嘉複又仰頭長笑:“好好好。隻不過你才不是什麼‘不值一提’,你……”他如有深意地看薛翃一眼,並沒有說下去。
不遠處的郝宜看在眼裡,心中嘖嘖稱奇,他伺候了正嘉這幾年,皇帝從沒有像是今日這般暢快大笑,畢竟皇帝是要修道的,便立誌要收斂七情六欲,今日,莫非破戒了麼?
郝宜正在笑嘻嘻看著,手底下小太監送了龍井竹蓀湯上來,郝宜拿了乾淨的湯匙,舀了一勺在碗裡,自己嘗了口,又過了片刻,才親自接了過來,腳下無聲地送進去。
此刻正薛翃已經診完了脈,對皇帝說道:“皇上的頭疼,是否還伴隨著頭至肩發熱的症狀?”
“不錯。”正嘉道,“心裡還甚是煩悶。”
薛翃說道:“皇上的手陽明經被寒邪所侵,有些受損……皇上最近可受過寒?”
正嘉搖頭。
郝宜說道:“和玉仙長的說法,跟太醫說的差不多。隻是奴婢們伺候皇上甚是儘心,也不見皇上得過什麼寒症。”
薛翃蹙眉想了會兒:“那,皇上的坐臥如何?”
郝宜道:“坐臥也都有起居記載,一切如常並無不妥呀。”
薛翃抬眸看向正嘉,卻恰對上他正凝視自己的眼神,薛翃本能地將目光迅速轉開避免跟他對視,但目光才轉,心中便知道如此行為反而更加欲蓋彌彰。
果然,正嘉輕輕笑了聲,了然一般:“不礙事,和玉慢慢思量,橫豎朕如今百病全消。”說著回頭,垂著眼皮問:“湯備好了?”
郝宜忙道:“主子現在要用,是正好的。”
正嘉道:“不是朕用,是給和玉的。她的身子單薄,喝一些滋補的熱湯水自然是好的。”
郝宜這才明白。當下忙笑道:“這可是難得的恩典,仙長快謝過皇上賞賜。”
薛翃忍不住又看一眼正嘉,卻見他笑的成竹在胸。
正郝宜將那銅胎掐絲鶴鹿紋的湯碗蓋打開,刹那間,香氣撲鼻。
這龍井竹蓀,本是最清淡的一道補湯,用竹蓀做主料,魚茸、火腿做輔料,鮮香味美,且又滋補,也很合正嘉的心意,禦膳房裡是常備著的,估摸著他要喝了,便早早地熬上,今兒卻比平日裡要早,所以送來的晚一些。
但論起賞人,今兒也還是頭一遭。
正嘉看向薛翃,卻見她盯著那鶴鹿紋的湯碗,臉色更白了幾分。
正覺異樣,薛翃已經站起身來,後退幾步,舉起袖子掩住口鼻。
正嘉很意外:“怎麼了?”
這會兒,那茵犀香反而似救命了,薛翃想仗著這香氣把魚茸跟火腿的腥氣壓下去,強忍著不適說道:“請帝君恕罪,貧道從小茹素,不能吃這些東西,也聞不得。”
正嘉“啊”了聲,略覺失望:“原來如此。朕倒是忘了。”
郝宜的心惴惴不安,皇帝第一次示好,人家居然不領情,按照他對皇帝的了解,這位主子心裡一定不受用了。
果然正嘉皺眉道:“還不快拿下去!另換一碗、素淡無葷腥的。”
薛翃忙道:“不必勞煩,今日我是來給帝君看診的,如今心裡已有大概,還要立刻去一趟太醫院。”
正嘉攏在寬袖裡的手輕輕地撚著白玉龍形佩,有些不甘的躁動:“你要見太醫,叫他們來就是。”
薛翃道:“商議醫治之事,怕他們當著帝君在側,威儀所懾,不敢暢所欲言。”
“偏你有這些心思,那好吧,你且去,”正嘉目光沉沉,一笑:“但朕……可就交給你了。”
這話說的似乎有些……郝宜心一跳,鬼使神差地看向薛翃。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四隻小夥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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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小七,五月s,小六愛十七扔了1個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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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渣:真是相見恨晚啊
小俞:阿姐,讓我幫你料理了這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