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 36 章(2 / 2)

我欲為後 八月薇妮 10866 字 6個月前

她似忖度了會兒,才鄭重又說:“既然道長覺著這宮女的死因有疑,本宮身為六宮之首,自然不會等閒視之。戴嬤嬤。”

皇後身邊的老嬤嬤上前行禮:“娘娘有何吩咐?”

何雅語道:“你去詳查宮女自縊之事,隻是記得彆驚動旁人,太後身子不好,皇上日理萬機,且又虔心修道,若是有什麼風聲傳到兩位聖人耳中,驚擾了他們,本宮不饒!”

最後一句,目光卻掃過在場眾人,最後落在了薛翃身上,這是敲山震虎。

安嬪早心領神會,忙道:“這種小事,又何必驚擾兩位聖人呢?臣妾等也是隻字不敢亂說的。”

魯婕妤起身附和。

薛翃道:“娘娘有這種心,自然是最好了。不管那宮女是自縊還是他殺,橫死的人,都有一股怨氣,娘娘若不好生詳查,安撫死者在天之靈,將來隻怕……”

她沒有說完,卻已經引得安嬪跟魯婕妤有些坐立不安。

何雅語道:“有真人坐鎮宮中,本宮是放心的。但道長也是好意,本宮很明白。”

她轉頭看向戴嬤嬤:“你可聽見道長的話了?務必要查個水落石出,給道長、跟那死去的宮女一個交代。”

***

不出三日,戴嬤嬤果然查明。

據說,是梧台宮的一個太監看上了那小宮女,想要跟她對食兒,但那小宮女不肯答應,太監便動了手,一時衝動之下,便失手將那宮女勒死,卻偽造了自縊的現場。

慎刑司的人把那太監帶走,秘密處死。

戴嬤嬤親自向薛翃說明了此事,道:“是那混賬親口承認的,慎刑司的公公也在他頸間發現了幾道被抓傷的血痕。仙長放心,慎刑司已經處置了他,想必那奴婢也可以安息瞑目了。”

薛翃想起那天那個躬身縮著脖子的太監,淡淡道:“皇後娘娘的慈心,那小宮女在天有靈,也必然感激。”

後來小全子告知,那被處死的太監原本是皇後宮內頗得力的,也是那天負責運送屍首之人,如果說小宮女遇害是殺人滅口,那此人的死,就是兔死狗烹了。

這兩日天寒地凍,滴水成冰的,連太一也有些懶洋洋地不太愛動。

是日,薛翃燃了一柱道玄香,盤膝打坐,不到一刻鐘,房門便給猛地推開了。

門外有冬月吵嚷的聲音:“乾什麼呢?誰許你們打擾的?”

又有人道:“是太子殿下在這裡!不得無禮。”

冷風灌入,薛翃睜眼,果然見太子趙暨站在門口。

太子病了數日,神情憔悴,臉容消瘦,精神也仍恍惚著。

這是他第一次來放鹿宮,開門之後,隻覺著一股溫馨的香氣撲鼻而來,那不安浮動的魂魄也像是得到了安撫。

薛翃看著這不請自來的少年,仍是盤膝不動:“殿下為何突然而來?”

門外,太監攔住了冬月。

趙暨把門一掩,卻不回答。

少年冷冽飄忽的目光從薛翃身上離開,打量這室內的陳設。

“那天,你也看見了?”趙暨望著黃花梨琴桌上的定窯白釉玉壺春瓶,裡頭斜插著一支開的正好的燦黃臘梅,香氣嫋嫋。

無端端的,他突然喜歡了這個地方。

薛翃道:“太子指的是那宮女?”

趙暨冷笑了聲:“當然是她。我聽人說,你覺著那宮女是給人害死的?”

薛翃道:“事實證明,她的確是給人害死的。”

趙暨生生地咽了口唾沫。

“你……看的那麼仔細?”趙暨的聲音乾澀,“但是那時候,我隻看見她跟鬼一樣的兩隻眼睛,她瞪著我、像是會跳起來,掐死我一樣。這兩天,我總想起那一幕,總想起……你呢?”

太子這些日子過的十分煎熬,睡夢中都常看見那小宮女向著自己撲過來,好多次自噩夢中驚醒。

薛翃道:“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太子也怕鬼怪嗎?”

“我當然怕!”趙暨脫口而出,卻又有些後悔,“古人說‘敬鬼神而遠之’,當然要心存敬畏。”

薛翃道:“我看,太子是做了虧心事吧?”

“我沒有殺她!”

“但她因為太子而死。”

“她、她?跟我有什麼關係?”像是退無可退,又像是狗急跳牆,趙暨口不擇言道:“本太子看上她是她的福分,是想抬舉她……是她自己短命!跟我沒有關係!再說不過是個賤婢而已!有什麼、了不得!”

“說這些話,不覺著誅心嗎?”薛翃心頭冰涼,忍不住動了怒:“你居然一點也不覺著愧疚?”

麵前這孩子,還是當初自己疼愛有加的趙暨嗎?他為什麼學的這樣偏執冷血,草菅人命了?

薛翃盯著趙暨,滿心的話像是在瞬間給堵在了嗓子眼裡。

這三年裡所發生的事,已經不能用一個“物是人非”來形容,連趙暨都能性情大變,更何況沒有了親娘照顧的寶福跟寶鸞呢?

薛翃心頭微亂,她不想再跟趙暨多費口舌,雙眸一閉:“你走吧,我不想看見你。”

然而話音剛落,肩頭就給人緊緊地握住。

薛翃還未反應,趙暨用力將她握著她的肩膀,少年奮力一推,竟將薛翃推倒在地上。

猝不及防,薛翃大為意外,不知趙暨還想要怎麼樣,但電光火石間,趙暨已經給了她答案。

他猛地撲了上來,死死地摁住了薛翃的肩膀,口中還叫著:“你憑什麼那麼說我,憑什麼趕我走?你是什麼東西!”

“暨……太子!”生生地咽下熟悉的稱呼,薛翃想要喝止。

但趙暨顯然已經失去了理智。

刹那間,少年的身體壓下來,薛翃聽到衣裳給撕裂的聲響。

雖然很清楚趙暨的一舉一動,但是兩個人的身份之差、長久以來都把趙暨當作半子的心理,讓薛翃一時無法明白這孩子到底在乾什麼,甚至她以為趙暨是想殺了自己。

直到少年的手探向她的臉,他說:“聽說父皇很喜歡你,你不是想攀龍附鳳嗎?我偏不如你的願!”

薛翃激烈跳動的心有一瞬間的靜止。

望著少年通紅的眼睛,薛翃道:“給我住手。”

趙暨覺著驚訝,本來麵前這個人還顯得很是慌亂迷惑似的,但是現在,她卻突然停止了任何動作,聲音冷漠而淡,且臉上絲毫慌張害怕之色都沒有,隻有黑白分明的眼睛裡明顯地帶著一絲憎怒。

“你說住手就住手?”那點憎意越發點燃了趙暨心中的惡火:“之前你打攪了本太子的好事,現在就讓你來補上吧。”

少年的手從薛翃臉上往下,蠢蠢欲動。

“那好吧。”薛翃聽見自己磨牙的聲音。

趙暨愣怔,眼前一花,是薛翃捉住了他的右手臂,輕輕地一抖一錯。

因為見薛翃並不掙紮,趙暨便沒有再摁住她的手,見她突然動作,還不當回事兒。

雖然年紀比自己大,畢竟隻是個身嬌體弱的女冠子。

誰知道薛翃手起掌落的瞬間,趙暨聽見很輕微地“嚓”的響聲,一股劇痛從右臂上迅速蔓延。

難以忍受的劇痛讓趙暨渾身一顫,忍不住發出慘叫。

他看看薛翃,又看看自己的右臂,試著動了動,但右臂軟綿綿的,像是給折斷了似的,居然無法控製。

滿臉驚疑不信,趙暨再看向薛翃,骨折般的痛楚讓少年的臉色迅速慘白,冷汗卻飛快地從額頭上滲出。

趙暨左手握住右肩,又驚又痛,眼淚直流:“你、你對我做了什麼!”

“做了什麼?”薛翃狠狠地把少年掀翻在地,“這宮內就沒有人敢教訓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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