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 51 章(2 / 2)

我欲為後 八月薇妮 8884 字 9個月前

“隻怕你錯想了,”寶鸞冷看著麗貴人道:“和玉道長福澤深厚,行動有諸神護佑,自然會化險為夷。我又聽說得知了和玉道長出事後,父皇大為震怒,憂心忡忡,怎麼貴人卻在這裡大放厥詞,你敢不敢跟我一起去養心殿,在父皇麵前把你方才所說的話再重複一遍?”

麗貴人臉色大變:“你……”

“我什麼?”寶鸞瞪著她,分毫不讓:“我在你手中幾乎死了,是和玉道長救了我的性命,我絕容不得彆人在這裡落井下石。你跟我走,咱們去養心殿!”

寶鸞說著,舉手握住了麗貴人的手腕,拉著她往前。

麗貴人大驚,再也顧不得了:“公主殿下,彆這樣,請你放手,公主……”

掙紮之中,麗貴人畢竟是大人,微微用力,便將寶鸞甩在地上。

“公主!”李昭儀驚呼一聲,忙撲過去相扶。

寶鸞跌在地上,痛呼出聲,抬頭道:“你敢打我?”

麗貴人叫道:“我沒有!”

正在此刻,有人不悅地說道:“這裡是怎麼了,亂糟糟的,什麼人敢打公主?”

大家轉頭,卻見是寧妃娘娘,帶了一個小太監,正經過此處,見狀駐足。

麗貴人的心七上八下,忙行禮道:“寧妃娘娘。是臣妾不小心蹭到了公主。”

寶鸞已經哭道:“你故意打我的,你還咒和玉道長給賊人殺死!”她轉頭看著寧妃:“寧妃娘娘,你替我做主!”

寧妃皺眉:“麗貴人,你太放肆了,寶鸞乃是公主殿下,你怎麼可以這樣欺負她?”

麗貴人叫道:“娘娘,我沒有!”

寶鸞哭著說道:“安嬪跟魯婕妤,李昭儀都在,寧妃娘娘問他們自然就知道了,她有沒有咒和玉,有沒有推打我,這麼多人證,說到父皇麵前去,我也不怕!”

安嬪跟魯婕妤臉色窘迫,李昭儀忙扶著寶鸞起身:“公主你怎麼樣?”低頭看時,卻見寶鸞的手掌已經擦破了皮,透出血漬。

寧妃怒道:“麗貴人,你太不像話了!皇上因為和玉出事,驚惱非常,你居然在這裡咒罵她,而且推打公主,本宮看你是不想好了。事到如今,本宮也不能袒護誰,走,去皇後麵前把事情說清楚了!”

***

省身精舍內,正嘉皇帝盤膝坐在蒲團上,麵似平靜,心潮卻起伏不定。

心底眼前所閃現的,竟隻有和玉的容貌身形,一顰一笑。

甚至她的手指輕輕替自己按揉著頭,仿佛就在身邊。

“和玉!”皇帝失聲叫了出來,睜開眼睛看時,身邊卻仍空空如也。

皇帝蹙了蹙眉,把頭一仰,突然憤怒地站起身來,揮手胡亂將自己身上的縐紗道袍撕開,儘數扔在地上。

但心頭那股滾燙的燥熱跟怒意仍是無法消散。

“還沒有消息,為什麼還沒有消息!”皇帝像是鎖在籠子裡的困獸,喃喃道,“都是死人嗎,一個個都不會辦事了嗎?來人,來人!”

大叫了兩聲,郝宜才從外頭匆匆跑了進來。

煩躁難當,正嘉皇帝胡亂將領口扯開,低低咆哮道:“怎麼這半天才來,外頭有沒有消息,江恒呢!”

郝宜道:“奴婢正要來稟告主子萬歲爺!”

正嘉聽出他的聲音不再像是先前一樣恐懼畏怯,反而透出些許歡悅,不禁一怔:“是什麼?快說!”

郝宜抬頭,滿臉笑容:“主子的虔心感動天地,方才江指揮使派人快馬回報,說是已經找到了和玉道長,安然無恙,正親自護送著回宮呢!”

正嘉的雙眸陡然圓睜,像是不信,又像是大喜:“真的?”他走近一步,逼問郝宜,“可不許騙朕!”

“奴婢怎敢欺瞞主子,”郝宜擦擦眼中的淚,“真的是才得了的消息,江指揮使身邊的錦衣衛來報的信兒。這會兒隻怕已經到了宮門了。”

正嘉眨了眨眼,一時竟說不出話,半晌才道:“好,好極了!江恒果然沒辜負朕的信任!”

他揮了揮袖,突然又道:“朕要親自去接她。”

正嘉皇帝說著,邁步往外邊走。

因為先前怒發衝冠,皇帝的外衫儘數都扔在了地上,此刻身上隻穿著薄薄的白綢長袍。

郝宜一愣之下急得叫道:“主子,這樣不能出去!”

方才皇帝盛怒,渾身燥熱,如今衣著單薄驟然到外頭冰天雪地裡去,冷熱相激,如何使得。

正嘉皇帝卻充耳不聞,白色的大袖飄飄,如一片白雲往外而去。

郝宜想把地上的道袍撿起來,但皇帝已經如風般出了內殿,郝宜拾之不及,隻忙喝小太監:“快拿著衣裳,快跟上!”自己飛奔往外。

正嘉皇帝出了省身精舍,穿過養心殿,一直到了外間。

浩蕩的天風呼嘯而來,把皇帝的衣衫跟頭發都吹的往後烈烈飄搖。

皇帝卻絲毫不覺著冷,精光四射的雙眼微抬,目光越過冰冷的漢白玉欄杆,重重疊疊的台階,看到了前方出現的一行人,確切地說,是其中一個人。

當望見那道熟悉的身影的時候,皇帝如冰的臉色突然像是得到春日的消息,透出一些令人欣悅的冰消雪融。

頭頂碧空中的陽光好像也在瞬間落在了正嘉的雙眼之中,讓他格外冷肅的目光也多了一點明亮的暖意。

底下薛翃若有所覺地一抬頭,也看見了站在高台上的皇帝。

白玉欄杆同他的白色綢袍同色,隻有潑墨似的長發被風撩起,像是黑色緞子一樣往後飄動。

皇帝含笑的眼睛緊緊地望著她,臉上是打心裡才能透出來的歡喜。

薛翃望著這個曾經極為熟悉的人,不知為何竟有些酸楚。

她曾經自以為多了解皇帝,也一心戀慕著他,但是……她忘了,皇家也許從來都容不下真情,更遑論深情。

如今剩下的,隻是透骨的寒。

一步一步重新拾級而上,重新走回到皇帝身邊。

而他站在彼岸似的凝視著她,隻等她快要到最後一級的時候,才伸手握住她的手。

皇帝將薛翃輕輕用力帶到跟前,舉手在她的臉頰上撫落。

他的手指很乾淨,雖然在風裡,卻帶著異樣的熱,皇帝問:“沒事嗎?”

眾目睽睽,薛翃想避開,皇帝卻低下頭,額頭幾乎都貼在她的額上,他含笑而口吻親昵地說道:“可知你真的……嚇死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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