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第 88 章(2 / 2)

我欲為後 八月薇妮 11241 字 9個月前

薛翃隱隱地有些不寒而栗:“是你?真的是你?”她本就有些懷疑這火起的十分巧合,沒想到真的是有人暗中行事。

寧妃淡淡道:“彆害怕,這不過是一報還一報而已,其實這法子也隻勉強合格。還算是便宜她了。”

“其實,你何必急在一時?”薛翃低頭,隱隱地又有些不安:“而且如此行事,可知道十分冒險?”

寧妃道:“我本也不想急於一時,也想留著她的賤命,慢慢的折磨。隻是有人容不下她,想要她快點兒死,我怕再不管的話,她就痛痛快快地死於非命,倒不如死在我的法子上來的叫人舒心,所以冒點險,也是值得的。”

寧妃說這些話的時候,麵帶微笑,很是愜意。仿佛談論的不是一條人命,而是今日天氣。

薛翃竭力按下心中那隱隱地不安:“你說的有人想要何雅語死?那個人是……”

寧妃冷笑道:“何雅語是誰扶著上位的?是誰跟她一起,謀害了端妃的?先前何雅語倒台,那個人當然怕她把自己的醜事也抖摟出來。自然有些坐不住了。”

薛翃聽到這裡,眼中才又露出淡冷的怒色:“是她!果然是好狠毒的心腸。”

“嗯,”寧妃應了聲,“所以我得搶在她之前動手。聽說,那賤人嚎叫了近半個時辰才真正咽氣兒了呢。”

“彆說了。”薛翃想捂住耳朵,她到底有些聽不得這些。

就算何雅語是罪魁禍首,就算她死得其所,可是作為曾經曆過那種地獄的人,她下意識地不願意再麵對這些殘忍。

寧妃轉頭看她一眼:“到底是修道的,又習慣了濟世救人,你啊。”她搖了搖頭,似笑非笑道:“如果不是知道你是和玉,真的覺著,你就是端妃娘娘呢。”

薛翃垂眸不語。

寧妃傾身問道:“對了,你今年多大了?”

沉默了會兒,薛翃才回答:“十八歲了。”

寧妃笑道:“虧得如此,不然我就以為是端妃娘娘轉世了呢。你可知道,那會兒在慎刑司裡,你抱著太子殿下,我真的覺著……”

寧妃說到這裡,悠悠地停了下來,她看向薛翃,望著她如雪的膚色,突然話鋒一轉:“你真的要為妃嗎?”

薛翃道:“我不想。”

寧妃道:“為什麼不想?隻要有利於複仇的,又有何不可?”

薛翃扭頭,眉頭微蹙。

寧妃打量著她如玉肌膚,如扇長睫,真是個值得人愛的玉人兒。因笑道:“以皇上對你的寵愛,以及你的出身,入宮為妃的話隻是等閒,要是再高升一步……”

薛翃想到之前給正嘉抱住時候,那種渾身異樣的感覺,就如同把身體送到虎口裡去。

她不禁說道:“我、不想跟皇帝……”

薛翃還未說完,寧妃斂了笑:“你以為皇上為什麼這麼喜歡你,難道隻當你是個女道士嗎?自然更是因為你是個女人,而且是個天生麗質,可遇而不可求、更加難得的女人。所以他格外縱容你。”

薛翃呼吸有些急促,她當然知道,從一開始她就是在與虎謀皮,玩火而已。

直到現在,騎虎難下。

寧妃繼續說道:“但是皇上不是那種昏聵之人,恰恰相反,你看何雅語的下場就知道,——皇上本來早就不滿她了,隻是因為何貫在北地統兵,所以皇帝先不動聲色的拔除了那跟獠牙,才處置何家。那天晚上失火,你可知道為什麼沒有人進內去救嗎?因為是皇上下令不許人去救,皇上就是要她死,要她活活地給燒死……”

薛翃先前隱秘地從小全子口中得知這句,如今聽寧妃如此說,才知道果然是真。

她合上雙眼,輕聲一歎。

寧妃凝視著她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預先取之,必先與之,這些道理不用我說,你是個聰明的人,皇上雖愛你,但他的耐心也是有限的,彆觸怒了他,你我都知道,皇上的性子,愛之欲其生惡之欲其死,希望你彆辜負了……這幅惹人憐惜的好皮囊。”

寧妃說著起身:“我也該回去了。”

薛翃望著她素色的衣裙:“寧妃。”

寧妃住腳:“何事?”

薛翃問道:“我還不知你的名字呢。”

寧妃眨了眨眼,微笑道:“很久沒有人問過我的名字了。你是第三個。”

“那前兩個是誰?”

“一個是昔日的端妃娘娘,另一個,是皇上。”

薛翃略略詫異:“那你的名字呢?”

寧妃道:“香草。”

薛翃抬眸,心中朦朦朧朧地出現一副場景。

寧妃眼中帶笑:“很俗氣的名字吧?但是端妃娘娘說,香草天生帶香氣,又能入藥,是極宜人的。皇上說,香草可寧神,所以才封了我為寧妃。”

寧妃說完:“好好記著我的話,你是聰明人,知道該怎麼做最好。”嫣然一笑,轉身去了。

***

一個特殊的名字,讓薛翃想起了一段塵封的記憶。

那天她帶了寶鸞寶福,閒逛禦花園,無意中寶福聽見有個宮女在哭。

宮內流淚也是忌諱,那宮女發現後,嚇得跪在地上,不敢抬頭,隻是求饒。

薛翃見她手上有血漬,便命她起身,問她發生何事。

原來這宮女是操持花房的,手上的傷,是因為先前伺候一株稀罕的多色玫瑰,不小心失手摔碎了,給玫瑰劃傷了的。

花房的掌事太監便將她打了一頓,罰她三天不許吃飯,又讓她獨自一人前來整理禦花園西北角的花草。

薛翃俯身握住她的手,見那手上的傷口頗深,像是給貓爪撓的一樣觸目驚心,她不覺心疼,便掏出自己的帕子,給宮女輕輕地包住。

“你叫什麼名字?”薛翃溫聲問道。

小宮女低著頭,渾身發抖:“我、我叫香草。”

這本是極其俗氣的名字,幾乎每個人聽見都會笑出聲來。

薛端妃卻溫柔地笑了:“香草雖不是鮮花,但天生帶香,且又長久,最重要的是還能入藥,甚是宜人。真是個好名字。給你起名的人,想必也是希望你像是香草一樣,長久平安,且又宜人吧。”

當即,又命人去訓斥了那管事太監一頓,把那太監調離了花房。

此後嬤嬤們便自帶了宮女去敷藥療傷,給她弄些吃的。

這件事對薛翃來說隻是平常之事,也就忘了。

隻是從那以後,雲液宮三五不時會送來一些新鮮的花朵兒跟果子之類,問起來,卻是花房一個小宮女送來的。

薛翃覺著她甚是有心,便叫人把她升了掌事女官,雖然隻不過是管理花房,但不至於像是先前那樣勞累了。

又怎麼能想到……這個心狠手辣,行事縝密的寧妃,居然是當初那個跪在她腳下瑟瑟發抖、柔柔弱弱的小宮女呢。

但是薛翃又知道,寧妃之所以會變成如此,卻也正是為了她。

薛端妃雖然已經“死”了,但仍有人記得她的好處,甚至為了她搏命。

薛翃坐在椅子上,不知不覺中,淚已潸然。

次日黃昏時分,養心殿內來了人請薛翃前去。

將要進殿的時候,薛翃意外地發現,田豐竟然隻立在殿門口,並未入內,而且臉色看來極為忐忑。

薛翃掃他一眼,邁步入內,養心殿卻靜悄悄地,有一名小太監道:“仙長請到省身精舍。”

於是從後殿繞了出去,踏過鵝卵石的甬道進了省身精舍。

皇帝坐在前方的紫檀木鏤空大圈椅上,在他麵前,跪著一道影子。

如銀絲般的頭發在頂心挽成一個髻,身著灰色的麻衣,看打扮不像是宮內人,但偏偏……如此眼熟。

薛翃半是疑惑地盯著那人的背影,與此同時,圈椅上的皇帝,卻也正在望著薛翃的反應。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