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今天編了蠍子辮垂在腦後,秀美的側臉像是櫥櫃裡的娃娃一樣泛著瓷白的光,老板盯著她看了一會兒,放下手裡的小餅乾走過去靠在台子上和她搭話。
靠近了就更能看清梅瑰的容貌,她長相是西方人都能感受到的精致,杏眼圓潤,挺翹的鼻梁下嘴唇殷紅,並不豔麗的五官組合在一起透著乖巧柔和,說話時,帶著點江南水鄉的軟調,老板喝了點酒,看看麵前的女孩眼睛都眯了起來。
他寬厚的手掌挪動著,很有目的地朝著梅瑰的手摸去:“你的皮膚真嫩……”
梅瑰眼疾手快地放下了自己的手,嘴唇緊抿,冷靜地警告他不要動手動腳:“這裡有監控,你再這樣我會直接報警。”
或許是報警兩個字將男人的酒意打醒,他瑟縮了一下手掌,改撓了撓臉上青色的胡茬,一副有賊心沒賊膽的模樣離開了收銀台,嘴裡輕嗤:“就你這樣的,我還看不上。”
梅瑰舔了舔嘴角:“那就好,希望您記住這句話。”
因為這件事她的心情很是低沉,和老板簽訂的合同下個月才到期,她心裡厭惡又防備了起來,如果他再敢動手動腳,違背合同也不乾了。
好在老板被警告了之後就離開了便利店,也許又去酒吧喝酒了,梅瑰整理了貨架,今天的客人不多,快到六點的時候,她就換掉工作服,鎖上便利店的門往回走。
天上飄了點小雨下來,梅瑰感覺自己的臉頰都涼颼颼的,她抱緊了手臂快步往家的方向走。
清幽小路轉出,眼前的廣場人群密集地像是早晨沿著日光飛翔的那一片鴿子,他們手裡拿著熒光棒一樣的東西,一群年輕人在傍晚時分開始了他們的狂歡。
梅瑰將下半張臉捂在了自己的圍巾裡,隻露出一雙眼睛打量著周圍,她試圖去感受他們的快樂,但一旦被其他人注意到了,梅瑰又飛快地用她的長睫遮蓋住自己的目光,假裝看向彆處。
帶著興奮的意大利語被她的耳朵捕捉到,伴隨著悠揚的小提琴聲音將這座被稱之為翡冷翠的城市展現得淋漓儘致。
天上漸漸凝聚起烏雲,風陡然刮起,梅瑰抱緊了自己的毛衣外套,但還是感覺有冷風往她的襪子裡鑽,沿著小腿爬上去,長裙裡的小腿起了雞皮疙瘩。
她背對著風,那首曲子的音調並沒有因為冷風的侵襲有半點變調,梅瑰看著他們長大著嘴,笑著,唱著,也跟著呼吸了一口氣,額角的碎發撫摸過眼角,她眯著眼看向視線裡能觸及到的最高鐘塔,此刻,正好響起了整點敲鐘。
風裹挾著亂七八糟的氣味飄向了鐘塔,有高濃度酒精的氣息,也有孩子的奶味,花香,麵包香氣,這些混在一起的氣味到處竄動,透過鐘塔裡的一扇半開的小窗鑽了進去。
在這狹小的鐘塔房間裡,刷著濃厚色彩的牆漆,沒有燈,因此在這樣的天色下顯得格外陰沉沉,連帶著被新鮮玫瑰包裹著的,坐在軟皮質做成的椅子上的白發男人看起來格外陰森,可惜他長了一張俊美雪白的臉,像油畫裡古老的貴族端坐在那裡,安靜地聞著玫瑰花香。
當外麵那股混雜的氣味爬到他鼻尖的時候,他極其不耐煩地皺起了眉,血紅的瞳孔被耷拉下來的眼皮掩蓋了一半。
玫瑰的氣味不再純粹。
他起身準備去合上窗戶,手指剛抬起,一股特殊的氣味如同一根燃燒的火柴,鑽進了他最隱秘的角落,落在一堆乾燥的木柴裡,嘩的一聲燃起了熊熊烈火。
那把火燃燒在他的大腦裡,火勢又急又快,沒一會那堆木柴燒的一乾二淨,火也很快就滅了。
他還沒反應過來,身體已經先一步離開了這座鐘樓,黑色的袍子掩蓋住他矯健的動作,沒有人看清一個活了幾千年的吸血鬼躍下鐘塔的動作,他悄無聲息地鑽進了人群,試圖再次嗅到令他渾身戰栗的氣味,但周圍的氣息太過駁雜,他一時間調動感官也被湮沒在其中,腳步也跟著放慢了下來。
他的樣貌令周圍人驚歎,舉手抬足之間難掩骨子裡的優雅,如果不是他生人勿進的冷漠,可能早已經被搭訕很多次了。
身上的黑鬥篷隨著風蕩起優美的弧度,猶如無人踏入的森林裡,為了追尋藏匿起來的獵物,粗壯的蛇身遊走在花草叢中,黑金鱗片刮破樹葉,吐著信子去品嘗殘留下來的香甜氣息。
他最終尋到了源頭。
他站在了那幢獨立的小房子後麵,二樓的窗戶不知死活的大開著,令他食欲大開的味道灌入他的鼻腔,他像是吸食海-洛-因的癮-君-子,揚起的喉結急不可耐地滾動著,隻要他想,隻需要輕輕一跳,他就可以光明正大地走進房子裡,將尖牙輕而易舉地紮入那個人的血管中。
披著黑鬥篷的男人站在鋪滿石子的街道上保持仰望的動作,兜帽下泄露出的下頜線繃緊,似乎是忍耐到了極致。
天氣變了,梅瑰搓了搓胳膊回到自己房間,她探出頭看了一眼窗外,石子路上一個人也沒有。
她關上了窗戶,打開紅木桌上的台燈,蜷縮著翻看書本上的內容。
風刮動著窗戶發出哢啦哢啦的聲響,縮在床上的梅瑰猶豫了很久,還是決定窩在小床裡不去管舊窗台發出的呻-吟。
深夜——
窗簾被輕輕掀開了一角,蒼白修長的指骨搭在玫瑰色的窗簾邊緣上,仿佛是最好的工藝品。
作者有話要說:是不是寫得不好看啊(劃圈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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