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禮現場喜慶又熱鬨,雖然是白天,但是燈卻依舊開,賓客席上照得明亮,讓人的表情無處躲藏。
在那些幸福的吵鬨聲中,孟唯寧看向伏銘,眼裡水光粼粼,像是山林裡突然起霧,濕意很明顯。
卻又叫人看不清,最裡麵藏著什麼。
“我沒有不開心。”她說,“白酒好辣,點不好喝。”
伏銘一瞬間被她眼裡的霧氣嚇慌神,儘管旁邊還有彆的客人在,他也不管不顧地伸摸上她嫩滑的臉。
大拇指指腹剛剛在她眼瞼下麵輕輕地撫下,還沒問什麼,卻像是突然打開她眼淚的開關。
滴淚就這麼突然地從她的眼睛裡流出來,經過他的大拇指指腹,又滑落到臉側。
緊接,滴、兩滴、滴……
她的眼淚就像是早就聚集在一起,而他替她打開開關,它們便洶湧流出來。
“梔梔……”
伏銘從沒遇見過這種情況,又是這樣的場合,他想不出什麼好辦法,便將煙跟紅包全都掏出來放到桌上,把抱起孟唯寧就往外走。
“你彆哭啊……”伏銘手足無措地低聲祈求,“我帶你回家。”
孟唯寧抓他的胳膊歪過頭,埋在他的胸前,無聲地哭起來。
因為要開車,伏銘穿的寬鬆簡單便於活動的短袖,夏季的衣服很薄,很快他就感到了絲濕濕的涼意。
不用猜,也能一下明白過來,那是她的眼淚浸濕他的衣服。
伏銘想不出來她為什麼會哭,心裡其實是有慌亂的。
因為酒店不止這場婚禮,所以周圍停很多車,剛剛他們過來的時候,附近已經沒有停車位,他的車停在兩百米遠的地方。
從這裡過去,周圍全是滿滿的車,不時還有車路過,加上行人,其實有擁堵,過去怕是得要好一會兒。
伏銘沒怎麼見過她哭,似乎就連當初她親眼見到遲衡出軌也沒哭。
他又想,她如果哭出聲來,倒也好點,好歹讓人覺,她發泄出來了。
但她不是,她一點聲音也沒有,就是默默地哭,無聲流淚,讓人急又心疼。
“梔梔,你彆哭,是看見彆人的婚禮,覺有難過嗎?”
伏銘實在想不出來她還有什麼要哭的理由,便一邊抱著她去車上邊試探著問她哭的原因。
然而孟唯寧點回應也沒給他,隻緊緊地抓他的衣服,哭得更厲害了,讓他感覺,那一大片衣服都被她哭濕。
“乖寶,你彆哭,彆哭……”伏銘真不會哄哭的女孩子,隻能一直叫她彆哭,眼底是掩藏不住的慌亂和擔憂,“要不老公給你講個笑話?”
“你有什麼不痛快的,就和我說好不好?我這麼笨,我可能猜不到,梔梔就不樣,你那麼聰明,定什麼都明白,就原諒我的笨吧,給我說說,說說我就懂。”
“馬上就到車裡,有什麼話,我們好好說清楚。”
說話的間隙,就到了車旁邊。
伏銘掏出車鑰匙解了鎖,抱著她到後麵座位上,自己也跟進去,門關上,雙捧著她的臉,小聲溫柔地哄:“老婆,怎麼啦?跟老公說說嘛。”
他剛說完這句話,孟唯寧卻突然嗚嗚嗚地哭出聲,緊接聲音越來越大,叫人聽著都感覺撕心裂肺的。
伏銘手忙腳亂地替她擦眼淚,眼睛跟紅了起來,變水潤潤的。
他抵上她的額頭,輕輕親了口她的鼻尖,聲音裡也帶上點哽咽:“你跟我說說話好不好,求求你。”
孟唯寧想,她是真的變越來越脆弱了。
從前她有什麼事,難過難過也就過去了,頂多鬱悶著心裡難受,卻不會這樣哭,而如今竟然在他麵前哭得跟個孩子樣。
是因為感受到了久違的愛,卻又沒有足夠的安全感,擔心這份愛會隨時消失。
也是因為看見彆人的幸福,想到了自己的不幸,想到了最親愛的家人。
伏銘愛她,她不懷疑,但她變得好小氣好自私,她想要他完全的愛,想要他的愛隻對自己個人。
她受不他的眼裡有彆人,丁點都受不。
也不知過去多久,她就哭得很累了,眼淚流乾了,眼睛變刺痛起來。
卻又突然感覺,上滴落了滴滾燙的淚水。
所有的悲傷在這刻忽然停止了,她變得有懵,遲疑地低頭看向背上的那一滴晶瑩剔透,還帶著溫度的淚。
那是……
她不敢置信地抬起頭,看向伏銘,見他眼眶泛紅,濕濕的,臉頰隱約有淚痕。
他哭了。
卻又好像沒有。
隻是,她聽見他的聲音裡帶著很難過的語氣對她說:“我讓你哭了,我真沒用。”
仿佛在自我嘲諷。
輪到她懵了,卻又還沒來得及有反應,被他頭按進懷裡,緊緊地按,下巴在她頭上輕輕蹭。
“對不起。”他說,“我沒能照顧好你的情緒。”
照顧她的情緒嗎?
也許她渴望的就是這個,她想被他照顧,不想再自己個人堅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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