猶豫了會,他決定暗自跟了上去。
那是一位穿著黑色長風衣的男士,步履匆忙,接連撞了好幾個人,引來很多抱怨聲。
但是男士充耳不聞,自顧自往前走著。
有人看不過去,跑上前攔住他,義憤填膺,“你這人走路不看.........”
男士身子一個趔趄,喉嚨裡發出一聲沉悶嘶啞的低吼,狠狠地瞪了眼那人。
猩紅的雙眼充滿戾氣,嚇得那人內心冰涼,不敢動了,就這麼看著男士離去。
夏滿見狀,加快腳步跟了上去,迅速跟著進了一個小巷子。
小巷人很少,越往裡走,基本上看不見什麼人,兩旁的房間也都落魄得不像有人住的樣子。
夏滿一路很小心,降低了自身存在感,利用一抹靈氣緊跟在男士身後,確保自己不會被發現。
穿過小巷,竟然是一片較為空曠的廢墟,空氣中散發著腐爛的味道。
而剛剛的男士,早已不見了蹤影。
夏滿沒敢冒然進入,感受到靈氣緊跟在那名男士身後,便打量著這片場地。
濃鬱得幾乎化為實質的黑氣從地底冒出來,張揚舞爪的,十分可怖。
這裡竟然是墳場?
這麼多暴戾的氣息,除非在墳場,否則很難看見的。
可是,即使這裡廢棄得不成樣子,卻離鬨市區不遠,怎麼可能成為墳場?
他感受著靈氣,虛空一畫,指尖似有熒光色的痕跡,一道隱身符成型,將自己徹底隱藏起來,才踏進廢場裡。
果真,一進去的景象就不一樣了。
光線明顯一暗,好像是進入了什麼地下室之類的,昏黃的燈光閃爍著。
夏滿控製住身形沒發出聲響,感受著那名男士的位置,悄然抵達。
還真是一間地下室。
濃鬱的血腥氣息逐漸糜爛,令人作嘔,夏滿不得不屏蔽掉嗅覺,不然覺得自己會臭暈過去。
而之前的那名男士,已經脫掉了黑色風衣,露出來的白襯衫上畫著扭扭曲曲的符文。
夏滿隻看了眼,便神色凝重。
這是獻祭符陣,起碼也得用一百名童男童女加上作法人的性命,才能實現。
而作用,則是煉化鬼王,與鬼王達成交易。
這種方法有虧運數,而且過程繁複,隻有那些實力低微又想走捷徑的術士才會使用。
畢竟最終下場,作法人可是會不得好死。
男士麵無血色的臉上閃過一抹偏執,臟亂的桌前擺放了一瓶瓶黑血,那些都是童男童女的心頭血。
“還差兩個.........兩個,再來兩個!”他數了數,有些興奮。
隻要再來兩個,他就可以召喚鬼王了!
到時候,那些惡心的人,一個個都得下地獄!
“哈哈哈哈哈——”男士嘶啞著,笑得癲狂,心情不錯地哼著歌,似乎預見了一切成功的刹那。
而他也仿佛看不見,身後密密麻麻的黑影,無數冤死的靈魂衝其張牙舞爪,恨不得生吃其血肉。
隻是,那些魂魄都被一道若有若無的白光阻擋了。
不過那白光逐漸黯淡,想必過不了多久就會消散,冤魂們有仇的報仇,男士死後也不得安寧就是了。
夏滿心道奇怪,明明知道了這等陣法,卻不會玄術,看不見身後怨靈,全都依靠這手腕細小的紅繩保命。
難不成,這人是從彆處意外獲得的,本身是個散架子?
但是,不管怎麼樣,夏滿都不會放任不管。
且不說男士下場如何,他禍害的那些男男女女,全都化作了冤魂,隻差一步就能成為厲鬼。
到時候九十多名厲鬼,威脅可就大多了。
這般想著,他直接動手,熒光大盛,一道道符文閃現,毫不吝嗇地飛出去。
正在檢查瓶中血液的男士身子一沉,吐出一口血來,死死地盯著夏滿出現的方向,兀地暈倒在地。
肉.體驟然倒地的聲音,令夏滿打了個寒顫,不過想到男士的做派,也就沒什麼歉意了。
那群冤魂注意到了夏滿,叫囂著衝上來。
刺耳的鬼哭狼嚎,還未靠近,便被夏滿周身的金光抵擋。
好歹救人無數,夏滿自然滿身功德,對於這群冤死的靈魂也心生憐惜,“這人害死你們,必定遭天譴,現如今你們雖然怨氣深重,卻也不是不可以淨化,我可以洗去你們的怨氣,送各位往生,不知你們如何?”
說著,他抬手間幾道符文過去,所有的冤魂恢複了刹那清明。
一位年輕的男子晃了晃身形,麵對夏滿時有些膽顫,這可是傳聞中的天師,抬抬手就能滅了他們!
“我們........我們願意往生。”
一些冤魂仔細斟酌一番,既然這畜生注定不得好死,那麼自己也沒必要磋磨在這裡。
他們本就無辜,洗去怨氣還能乾乾淨淨走個輪回,何樂而不為?
金光乍現,夏滿雙手合十,經文自其嘴裡傳出,蘊含淨化的力量,片刻後,隻餘下一片光盈的魂體。
他微微垂首,“請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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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發須半白的老人,穿著灰撲撲的道袍,身後跟著幾名年輕人,迅速穿過小巷子,抵達一片廢墟。
老人從寬大的袖子裡掏出一塊木盤,木盤上的指針穩穩指向前方。
他厲聲提醒,“就在這裡了,你們都小心點,跟在我身後。”
“好好好,柳大師,有什麼儘管吩咐。”一位身穿便服的中年男子擦了擦額頭的汗,一顆心都緊張起來。
三個月前,A市接連出現命案,作案手法一致,皆被掏出來心臟,慘狀簡直不忍直視。
偏偏幕後凶手怎麼也找不到,上麵要求他們早點破案。
幸好有人托關係探查一番,覺得不那麼簡單,牽扯到了鬼怪一事,因此花重金請了柳樂生柳大師。
柳大師是一位閒散大家,玄學界頂尖人物,剛好路過此地,對此案件頗有興趣,才受命前來。
突然,柳樂生神色凝重,抬手阻止了便衣民警的動作,“等等,有生人闖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