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的狀況來說,原身的魂體已經虛弱得無法維持下去了,就算回到肉身,也會很快陷入腦死亡的境地。
原身沉默了一會,凝視著跟自己十分相似的人,語氣悲涼,又好像看透了,“我.........沒什麼遺憾,沒有什麼值得我遺憾的,既然.........你成為了我,那就替我好好活下去吧。”
這是必然的,不過夏滿也有一個顧慮,“你的親媽,你打算怎麼辦?”
現在的原身,相當於經曆了生死,對於自己所有的經曆都印象深刻,自然知道蘇春怡在其中扮演著的什麼角色。
隻是,在麵對這個問題的時候,他沉默了很久。
夏滿知道原身對於蘇春怡擁有萬分複雜的感情,也不催促。
最終,原身半闔著眼,垂下頭,“她的生育之恩,我已經還清了,今後你是你,她........跟你沒關係。”
即使他說話的聲音是空靈的,但夏滿感同身受,令人窒息的駁雜情緒差點令人衝昏頭腦。
直到此刻,原身對於夏滿的限製徹底接觸,靈魂和肉身完全融合。
夏滿內心沉悶,親手送原身的靈魂往生,輾轉醒來。
他不明白蘇春怡和原身的恩恩怨怨,因為他是個孤兒,從小在孤兒院長大,七歲的時候被一位老天師領走,學了一身本領。
在感情上欠缺的部分,似乎全部在天賦上彌補回來了。
老天師教導的東西,他總能在極短的時間內領悟出來,並且舉一反三。
和老天師共同生活了十多年,十八歲的時候,老天師壽終就寢。
玄門中人無數,可夏滿始終都是一個人,守著老天師留下的典籍筆記修煉,生活。
他是感受過親情的,老天師無微不至的關懷,以至於沒讓夏滿在孤僻的路上越走越遠。
沒有血緣關係的人尚且如此,蘇春怡可是懷胎十月將原身生下來,打斷骨頭連著筋,不心疼就算了,還當垃圾一般扔來扔去的?
夏滿楞楞地坐在床頭,陷入了自我懷疑。
他也是被父母丟棄的,不管不問,二十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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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滿整個晚上都沒有睡好,渾渾噩噩的,半夢半醒。
夢裡,他被一位惡毒的巫婆追著砍了整條街,街上來來往往的人,對著他指指點點,嘲笑誰此起彼伏。
所有人都漠然地凝視著他狼狽的樣子,無人伸出援手。
而他的步子越來越沉,跑得越來越慢,最終,被老巫婆追了上來。
帶著鮮血的砍刀就這麼揮了下來,夏滿絕望地想閉上雙眼,卻隻能眼睜睜看著老巫婆的鬆弛蒼老的臉,驟然變成了蘇春怡的樣子。
她嘴裡還在咆哮著,憤怒地喊道:“隻有你死了,我才能活得更好!”
再然後,他就驚醒了,冷汗早已打濕了淺灰色的睡衣。
而淩家的宅子也十分熱鬨。
夏滿揉了揉腫脹的太陽穴,不由苦笑。
現在的這具身體從來沒有接觸過玄術,無法抵抗鬼氣,昨天隻是粗略接觸一下,竟然就被鬼氣入體了。
這也是他的疏忽了。
倒是這個噩夢,做得還真是彆致,又十分貼切。
等他洗漱完換好衣服下樓的時候,才發現彆墅的傭人們都在忙碌著,打掃衛生。
淩振華和淩子哲估計是去公司了,令他驚訝的是竟然沒有蘇春怡的影子。
王管家走到夏滿身邊,彎腰道:“小少爺,今天是大掃除的日子,您待會可以先在這兒休息一下。”
夏滿一時之間沒反應過來,“啥?”
王管家指了指正在上樓的傭人,“隻剩下您的房間沒有收拾了,需要一會兒時間。”
“.........”正打算溜上去的夏滿頓住了,一想到回房間就要麵臨一大堆人,整個人都不好了。
好吧,那就暫時待在這吧。
可是這裡也有好多傭人,好不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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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子哲今天難得沒去公司上班,而是去了寺廟。
他最近,老是能看見一團黑影晃悠。
雖然以前就見到過,可以說是習慣了,但是近來,那黑影竟然能碰到他!
冰涼陰森的觸感,讓人毛骨悚然,淩子哲已經好些天沒睡個好覺了。
原本他是不信這些的,但是近期的遭遇讓他不得不信,特彆是求到的護身符,戴在身上後立馬讓人感覺暖洋洋的。
回到家,忙碌的傭人讓他想起今天要做全麵清潔。
隻是沒走幾步,就看見有個小家夥懨懨地所在沙發角,蜷縮著,頗為委屈地抱住自己。
夏滿?
淩子哲淡淡挑眉,長腿一邁,一片陰影頓時覆蓋在夏滿頭頂,“這麼閒,不知道找事做?”
好歹19歲了,民大高材生,隻知道在家混吃等死?
淩子哲最討厭這類人。
夏滿在人靠近的刹那,神經就緊繃起來了,他抬頭看著淩子哲,訥訥道:“我......我.......”
他也想找點事做,可是自己唯一會的就是玄術。
但玄術並不適合拿在明麵上來啊!
“我會找事做的。”他嗡嗡地回了一句。
淩子哲不帶絲毫溫度的眼神打量著他,嗤地一笑,覺得夏滿就是不想做事情,嫌累。
今天他穿著一身便服,版型寬鬆,多了絲學生氣,但依舊氣勢淩人。
相比較之下,夏滿簡直像個被狼困住的小綿羊。
瞧著他這副樣子,淩子哲刻薄的話到了嘴邊,又咽了下去,“你自己看著辦。”
夏滿愣了一下,眼見著淩子哲冷漠離去,撇了撇嘴。
看來自己是真的不受待見,還是早點離開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