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小時沒有休息,大腦鈍鈍發疼,但鬆田陣平很快反應過來,山崎真一在撒謊。
被發現.……
山崎扭頭淬了一口血沫,眼神比他更陰冷∶實話告訴你吧,他根本不在這裡。
你查到了兩個地點對吧?捕捉到鬆田陣平眼裡一閃而過的驚慌,山崎眼中閃過癲狂的笑意。
郵件是你發的?鬆田陣平按著他脖子的手越收越緊。真的會有殺人犯主動提供自己的線索嗎?
咳咳、什麼郵件?山崎真一狼狽地咳嗽。
顧不上鬆田陣平口裡的郵件,山崎伸長脖子靠近他,一字一句地說∶你找錯地方了,他在京都的蒸餾酒廠。
兩輛車,一輛裝著月城憐司,一輛載著山崎真一。
胸膛劇烈起伏,顱內尖利的嗡嗡聲不斷作響。
鬆田陣平無法控製地想,他選擇了京都,他本該在京都的!
他們去了京都。他像是安慰自己般低語。搜查三係的同事會將月城憐司救出來。
找不到的。山崎勾了勾嘴角,我將他放入了酒窖最底層一批,老頭藏酒的地方。
金庫門必須用特定鑰匙打開,鑰匙隻有兩把,一把在我這裡,一把在老頭手裡,老頭三天前就帶著鑰匙出國了。
山崎真一甚至指著牆上掛著的鑰匙串對鬆田陣平說∶第三把就是,我借給你鑰匙。
你要去京都?趕得上嗎?山崎真一吃吃地笑著,要不你帶上我一起,我教你怎麼開門。
沒有說謊。
鬆田陣平閉了閉眼,他判斷出,山崎這次沒有說謊。
山崎會長的藏酒,一瓶價值上百萬,更不用說整整一桶酒。酒窖外麵裝有金庫門不奇怪,鑰匙隻有兩把也不奇怪。
全部都是真的。
蜂鳴消失了,眼前也再度恢複清明。
上天同鬆田陣平開了一個玩笑,一個天大的玩笑。他找到了凶手,卻救不了月城憐司。
鬆田陣平從沒有如此清醒過,他聽到山崎真一抑揚頓挫的語調-所以我早就說,他死定了。
山崎真一有恃無恐。
他背後是三得利集團,隻要不是死刑,老頭總能把他撈出來,更何況他是病理意義上的瘋子。
警察已經鬆開自己的領口,什麼狗屁正義,正義永遠降臨在富人身邊。
他繼續刺激鬆田陣平∶看那邊,屏幕顯示了酒桶裡的氧氣濃度,啊、8%,他還剩下最後幾分鐘。
鬆田陣平餘光撇過去,氧氣濃度在不斷降低,已經低過岌岌可危的8%。
等等,那是什麼?
桌上雜亂的資料裡,鬆田陣平看到標題兩個大字,精神。
啊、你看到了,沒錯,我是精神病人。山崎真一注意到他的眼神停頓。
等他死了,就會像小百合一樣,泡入50年份的山崎酒,銷售出去……他們都會喝到我的作品。山崎真——時間忘了腿上的傷口,手舞足蹈。
第一批小百合山崎酒已經銷售出去了,我準備將月城泡入70年份的山崎酒,你覺得怎麼樣?
喂?喂!看他出神,山崎忍不住囂張起來。
鬆田陣平的神情愈發鎮定,他退開幾步。
精神病人。法律無法製裁精神病人。
他衝著山崎舉起槍。
鬆田陣平再一次感覺到鎮定,他發誓他從沒有這麼冷靜過。
山崎的笑意突然僵在臉上。你要乾什麼!他驚恐地看著槍口。
我自首!山崎尖叫道,警察不能對自首的人開槍!
鬆田陣平看著他的醜態隻感到可笑,你說得對。
山崎鬆了一口氣,卻見鬆田陣平抓住警徽,撤下扔到地上。
警徽在地上滾了幾圈,沾上灰塵。
那麼現在,我不是警察了。鬆田陣平緩緩開口。
哈哈、這個玩笑不好笑。山崎尷尬地笑了幾聲,卻見他的食指就要壓下扳/機。
你不能殺我!我給你錢!你要多少我都給你!山崎終於有了麵對死亡的感覺,他手腳並用朝門口爬去。
砰!
子彈沒入他另一條腿。
啊!山崎發出慘叫,但他堅持不懈地扣住地板,往前爬去。
砰!砰砰!
連續三槍,山崎真一胸口流出的血紅了一地。他似乎還想說什麼,發出嗬嗬聲,卻再沒了聲音。
鬆田收起槍,陣平沒有多看屍體一眼。他必須立刻切斷直播,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他坐到主電腦前,忽然,七八個直播界麵同時出現異動,背景音出現重物落下的聲音。
鬆田陣平猛地抬頭看去。
【好響!是什麼聲音?!】
【像門倒下來的聲音,警察終於來了!!!】【@東京警視廳,為什麼不出來說明一下?】
酒窖外,宮澤賢治把厚重的金庫門扔到地上,防切割、防撬、防火功能的特種合金彎曲成詭異地角度。
宮澤賢治撓了撓頭發,那麼這次委托到這裡結束了。
社長說你是偵探社的新成員,真的嗎?他好奇地問。
是的。太宰治踏入藏酒庫。
一桶桶價值幾億日元的藏酒整整齊齊陳列在地下室。
要做什麼?搬酒我可以幫忙哦~宮澤賢治歪歪頭。
不用,委托結束了。太宰治掃視一圈。
好吧,再見。宮澤賢治朝他揮揮手,離開酒窖。
金屬門摔在地上的聲音很響,響到月城憐司迷迷糊糊睜開了眼。
他的唇色泛著不正常的青色,眼前模糊一片。
木桶傳來響動聲。聲音隨著骨傳導鑽入耳朵。
哢嚓,桶蓋開了。光、空氣爭先恐後包圍了他。
哈……哈……氧氣湧入肺中,月城憐司大口大口喘著氣。
纏著繃帶的手探入桶裡,輕輕摩挲他的臉頰,繃帶的粗糲感、指尖的暖意交替劃過。
指尖反複撫過,在月城憐司臉上留下一道淺淺的紅印。
睡美人小姐,詛咒結束了喲~
恍惚間,他聽到太宰治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