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易的一座墳,但是對忠伯來說已經足矣,估計他也不會想到在自己死後會有人替自己收屍,並且掩埋吧,他已經沒有遺憾。
無心用刀劈下一塊木頭,劈成了墓碑的樣子,這還是他第一次用刀乾殺人之外的事。將墓碑立在堆起的墳
堆上,用刀刻了一個“忠”字,他不知道忠伯姓什麼,叫什麼,隻知道他叫忠伯,但這個不知道姓名的原本的陌生人,卻在最關鍵的時候救了自己。
他也沒寫上忠伯倆個字,因為他不知道梅花山莊知道以後會不會將忠伯的墳給毀了,他認為簡單的一個“忠”字,足以代表忠伯這個人,隻是在臨死的最後一刻,他不再是忠於自己主人的那個侍衛,那個打更的老頭,而是忠於了自己的心,忠於了二十年前欠下的那份情。
啞巴乞丐還在哭著,好像失去了這世界上最親的人,就隻是因為在他被世人白眼,快要餓死的時候,忠伯出現了,然後給了他一份可能對他來說比生命更重要的茶點,那不是施舍,那是饋贈,讓乞丐明白,他還活著,還有人把他當人看。
無心心想,也許忠伯遞出那份茶點的時候,也覺得這個乞丐跟自己是一樣的人吧,受儘冷眼,寄人籬下,活得沒有尊嚴。想到這,無心終於明白當時為什麼忠伯會那麼做了。
無心招手叫過了啞巴,將自己懷中所有剩下的銀子全都遞了過去。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今天的他好像特彆大發慈悲,發誓不再妄動的惻隱之心此時簡直泛濫到無法控製,也許全都是因為忠伯吧,那個陌生卻又異常熟
悉的老頭。
乞丐不明白無心的意思,睜著倆隻眼淚汪汪的眼睛看著無心,並沒有像大部分的乞丐一樣,接過錢轉身溜走,生怕給錢的人後悔。
“拿著這些錢,找一個沒有人認識的地方,重新開始,為了他給你的那一份茶點,希望你也做一個好人。”無心說著,看向了忠伯的墳墓。他覺得乞丐和忠伯一樣,都是那種知恩圖報的人,乞丐為了一份茶點而親手葬了忠伯,那他就值得收下這些銀子。
乞丐接過了銀子,感激的看著無心,重重的點了點頭,跪在忠伯的墳前磕了幾個頭,然後轉身離開了,離開了小樹林,離開了姑蘇城。也許某一天他會回來,回來看看這個被他親手埋葬的曾經給過他救命食物的老頭。
看著乞丐離開的背影,看著忠伯孤零零的墳墓,無心仰天長歎,久久不願離去。忠伯,茶館老板,小二,這些原本陌生的人卻都因自己而死,不管是直接的,還是間接的,總之都與自己脫不開關係,而造成這一切的,都是梅花山莊,或者可以說是紅羽。
現在他已經百分之百可以肯定,梅花山莊就是紅羽的秘密據點,或者可以稱之為培養殺手的基地,那些到處追殺自己,或者刺殺彆人的殺手,就是從這裡招收並且
培養的。
他相信,自己的父親不光是因為追蹤到了紅羽的重要人物,而且還發現了這塊後來成為秘密基地的地方,所以才會被一路追殺,最終截殺在亡靈澗中。
現在,他覺得自己必須應該做點什麼了,為了父親,為了忠伯,為了茶館的老板和小二,甚至為了像啞巴乞丐一樣的芸芸眾生。
他不是英雄,從來都不是,他也從來沒有想過要成為英雄,他隻是覺得自己應該做點什麼,對得起父親,也對得起自己的良心。
天,已經漸漸亮了,天邊已經隱約可以看到初升的太陽正在努力爬出來,再一次照耀在這片土地上,不管這片土地上是善良,還是邪惡,它都想將自己的溫暖帶給這一片土地,溫暖每一個它能照到的角落。
梅花山莊的門口,守衛睡眼惺忪的來回踱著步,不時的透過門縫向裡麵張望,好像在 盼望換班的兄弟能夠早一點出來,讓自己卸下這一夜的疲憊,好好的休息一番。從原來的倆個守衛,換成了現在的四個,經過無心昨夜的一鬨,山莊已經不敢再大意。
突然,一條人影緩緩的向梅花山莊走來,走得很慢,身後初升的太陽照在他的身上,將他的影子拖得很長
很長,幾乎已經蔓延到了山莊門口的台階之上。
守門的侍衛也發現了這個影子,看到了有人正走了過來。可是他們看不清來人的樣子,因為刺眼的陽光遮擋了他們的視線,他們想等來人走近了再看看,到底是什麼人這麼一大清早的就來到山莊,莫非又是一個不長眼的所謂高手前來比武?
終於,來人背著太陽光走到了門口的台階下,守衛看清了來人的樣貌,也認出了來人。頓時大驚失色,紛紛拔出了手中的兵器,慌亂的看著來人。因為眼前的這個人,昨夜才來過,而且是這麼久以來前來比武的人中第一個自己走出去的人。
來人,正是從城外返回的無心。依舊是一身黑色的鬥篷,將身體緊緊的包裹著,依舊是那把通體黝黑的刀,依舊是那個一言不發,但卻不可阻擋的他。
一個人,一把刀,注定又一次打破這原本落幕後的寧靜。
“告訴裡麵的人,送死的人來了。”無心微微低著頭,緊緊的握著手中的刀,淡淡的說道,聲音冰冷,冷的幾乎可以冰凍在場每一個人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