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不過幾個小時, 外麵的人該來的全都來了。
今天是大年三十, 外麵很是熱鬨, 不遠處煙花絢爛,鞭炮聲陣陣自遠方傳來,傅老太太在孫子的傅哲成的攙扶下從走廊儘頭走來, 傅老爺子柱著拐杖, 但腳步利索,帶著頭, 一行人浩浩蕩蕩。
產室的外麵, 傅樓歸坐在長椅上, 看到人來了,站起身:“這麼晚了,您怎麼都過來了。”
這會兒已經接近淩晨一點, 是深夜了。
老太太中氣十足道:“我孫媳都要生了, 怎麼能不過來!”
“簡單他怎麼樣?”老爺子還是更關心情況:“進去多久了?”
傅樓歸回身看了一眼產室, 皺了皺眉:“進去有一個多小時了。”
沒有人知道這一個小時裡坐在外麵的人煎熬, 當年傅影帝第一次走紅毯,第一次去試鏡, 甚至第一次拿獎的時候都沒這麼緊張過。
眾人正說著,門被打開了,醫生從裡麵走出來:“產夫現在可以陪房了, 家屬可以進去一位陪同。”
傅樓歸想都不想:“我進去。”
從門裡進去, 鋪麵而來的消毒水味, 分娩室裡麵有一張大大的床, 醫生們都圍在旁邊,機器滴滴的跳動,床上的人剛剛打過無痛,現在已經疼的沒力氣,甚至連喊都不願意喊了。
醫生在旁邊遞吃的給他:“補充體力,一定要補充體力,孩子如果不能及時出來會缺氧窒息。”
躺在床上的簡單原本心神俱疲,聽到孩子後不知哪裡來的力氣還是支撐起他半坐起身來吃東西。
傅樓歸走過來待在他的旁邊,從他角度,甚至能看到簡單血淋淋的手,因為太過疼痛,簡單居然把手心給掐破了肉。
等簡單吃完東西又要握拳的時候,傅樓歸沉聲道:“鬆手。”
將自己的手放到他的手心裡:“疼就掐我,彆折騰自己了啊。”
簡單實在是太累了,他躺在床上動都不想動,蜷起的手毫不猶豫的抓住傅樓歸,一句話都沒有多說。
真正開始生的時候,醫生把簡單的腿分開放在踏板上麵,讓他保持這個姿勢,接著就開始在耳邊給他打氣。
“用力,用力”
“屏息屏息”
“加油啊加油彆泄氣。”
簡單咬著牙使出全身的力氣,他握著傅樓歸的手緊緊的攥著,因為大力指節泛白,手心的血順著手腕往下流。
機器上的儀器在顯示各項數據。
簡單已經快沒有力氣了,他腦袋裡一片空白,下半身的疼痛讓他沒有力氣去想其他的。
有醫生低聲道:“胎心下降了。”
一道很小的聲音,簡單卻敏銳的捕捉到了,他猛地瞪大眼睛,心都提了起來,像是被人狠狠的攥住一般。
室內安靜了一瞬。
醫生不愧是專業的,這個時候依舊冷靜給出建議:“簡先生,您先不要著急,現在可以休息一下,我們要檢查一下胎心的情況。”
簡單整個人都僵住了,自從進入分娩室後他雖然疼,卻沒有再失態過,現在一聽到孩子可能有事,一直以來強撐著的意誌都有些崩潰了。
傅樓歸就在他的旁邊,最是能感應道,他給簡單順氣:“彆亂想,小孩兒會沒事的。”
他低低的聲音近在耳畔,深沉淳厚。
簡單鼻子一酸,他深呼幾口氣,本想平複一下心情再開口,但一張口眼淚先滑下來了:“哥,我好害怕啊。”
傅樓歸簡直心疼死了,這床上躺著的人是他的妻啊,他自己都沒舍得折騰,怎麼這兩個小孩兒就這麼能鬨騰。
傅樓歸給他擦眼淚,濕漉漉的水染上了他的拇指,不住的寬慰簡單:“不怕,我在這兒呢,不會有事的。”
醫生經過分析後終於製定了方案:“上產鉗,如果寶寶還是不能出來,就剖腹,不能再拖了。”
簡單不太懂這個,他臉色白的嚇人,猶豫的問醫生:“產鉗是什麼?”
“不用擔心,對孩子沒有實質性傷害,先生您一會兒一定要用力,咱們爭取能出來,剖腹對您和寶寶都不好。”
做了這個決定之後,醫生又拿了協議給傅樓歸簽字,為了這兩個小少爺,做爸爸的做父親的都身心俱疲。
一行人誰都不曾放鬆,直到簡單的又一波的宮縮來了,醫生陪在簡單身邊引導他:“用力,再用力!”
簡單牙根都要咬碎,他的手攥著欄杆青筋爆起,下半身痛的不行,他的所有意識都停留在用力這兩個字上。
不知過了多久,他真的一點力氣都沒有了,能感覺道有什麼東西似乎擠出來了,醫生可能用手接了一下,接著就是水聲,滴滴答答的。
小小的一團被醫生抱在手裡,接著一聲嬰兒響亮的啼哭聲響徹分娩室的每一個角落。
簡單的心都在顫,原本模糊的意識瞬間回籠了,他聽著這個哭聲,眼淚直掉,忍都忍不住。
大的出來了,小的還在。
醫生把嬰兒交給助手,本以為父親會過來看看,但傅樓歸的全部注意力顯然都妻子身上。
傅樓歸給他擦眼淚,輕聲細語的哄他。
從醫生的這個角度,隱隱能看到影帝大人泛紅的眼眶,那個一貫是優雅高傲的人,低下了頭顱,小心翼翼的哄著人,像是燕在梁間的呢喃。
一瞬間,醫生忽然明白,中國古話的那句:鶼鰈情深 ,相濡以沫。
因為小的還沒出來,醫生收斂起心思,開始幫助簡單繼續生,剛剛脫水過,簡單一點力氣都沒有了。
醫生無奈道:“先生您一定要再鼓鼓勁,如果時間久了,孩子會缺氧而死。”
一說到死字,簡單瞪大了眼睛,他深呼一口氣,重新聚力,用儘了平生吃奶的力氣想要生下這個孩子。
醫生的聲音在一旁不斷回響:“用力,再用力!”
這些聲音漸漸模糊,簡單咬緊壓根,嘴唇發白,他的手緊緊攥著傅樓歸的手捏的死死的,彙聚了全身的力氣在下半身。
終於,有什麼東西滑了下來,醫生的聲音驚喜道:“頭出來了!”
簡單的嘴裡有血腥味,渾身都是汗,他已經沒有太多的知覺,意識消失的最後一刻,回蕩在耳邊是嬰兒的啼哭聲。
大年三十的當天,傅家的兩個小少爺出生了,太多的人衝去溫室去看小孩兒,蘇佩文趕過來的時候看到從分娩室出來的簡單時眼淚直掉。
醫生們忙碌了一整夜,這會兒卻絲毫不敢掉以輕心,情況不容樂觀,兩個孩子或輕或重都患有血溶症,需要治療。
老太太一顆心都吊起來了:“嚴重嗎,孩子會不會有事。”
“您不必擔心。”醫生摘下口罩,呼吸幾口新鮮空氣:“血溶症是可以治愈的,大概半個月左右就會消退,嬰兒目前來看很健康。”
如同定心丸一般讓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
接下來的幾天,十三樓全麵封閉,禁止任何外來人員進入,保鏢24小時全程看守。
整層樓的醫生都圍繞著兩個還小小一團的小少爺忙活。
一個月後。
冬天的寒冷猶存,室內為了照顧怕冷的孕夫一直打著暖氣,簡單坐在床上,今天他要出院了。
醫生把才睡醒的兩個小孩抱過來給他,一個放簡單懷裡,一個遞給一旁的傅樓歸,兩個小孩一模一樣,幾乎分辨不出。
小孩兒長的粉嫩嫩的,非常小,穿著迷你號的小棉衣,睜著黝黑的眼眸望著眼前的人。
簡單試探問一聲:“這是團團嗎?”
醫生眼睛一亮,有些驚奇:“您看到牌子了?是怎麼知道的?”
“猜的。”簡單微微一笑:“就覺得應該是小團子。”
因為之前的血溶症,加上簡單身體又虛,一個月內見到兩個崽崽的機會屈指可數,要是真的算上接觸的次數,也不過寥寥幾次。
可能是剛睡飽,小孩兒也沒有哭,不僅如此,還試圖伸小手去抓簡單的衣服,很是好動。
醫生照顧兩個小家夥一個月了,有些了解:“團子很好動,圓圓比較喜靜,也愛睡。”
傅樓歸懷裡的那個小家夥就沒有哥哥愛動,咬著小手自己玩的嗨。
這種不衛生的行為在他爹這兒肯定是行不通的
傅影帝挑眉,伸手捏著傅圓圓的胳膊將手從嘴裡給拽了下來,白嫩嫩的小指頭還沾染著點晶亮亮的口水。
失去手指的小孩:“……”
大眼瞪小眼,室內靜默了兩秒,接著,一陣驚天地的哭聲響徹病房。
坐在床畔的簡單驚訝的轉身,因為弟弟哭了,原本哼哼唧唧在他懷裡玩的開心的傅團團皺起了眉。
小孩兒不知是怎麼了,在弟弟的哭聲感染裡麵也開始細細抽泣起來,漸漸變成中氣十足的嚎哭,不到片刻,房間裡麵兩個小孩的哭聲交織在一起,怎一個慘字了得。
簡單:“……”
傅影帝淡定多了,在傅圓圓邊哭邊想重新咬手手的時候,還抽空又給拿了回來,不管怎麼樣,就是不給咬。
小孩哭的不知疲憊,放聲嚎哭,試圖表達不滿。
簡單懷裡的這位哭了一會兒就不哭了,他把小團子交給醫生,湊過來道:“要不,哥你就讓他咬吧?”
傅樓歸嘴角勾笑:“你懷孕的時候想吃飯,他讓你吃了嗎?”
“……”
魔鬼本鬼。
最後小孩自己哭累了喝完奶就睡覺了,兩個娃有些地方出其的相似,無論是睡覺的時候還是喝奶的量,都幾乎達成了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