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6 章(1 / 2)

宋時遠目送宋時安去了長清殿中,方才偽裝的溫和很快就現了原形。

齊王叔和宋時安的關係並非表麵上那般交惡,按照大軍到來的速度,宋時安絕不可能如他所說正好看到齊王叔留下的信號,除非——齊王叔早就著人通知了宋時安。

想到這種可能後,宋時遠不由覺得脊背發涼。

這一次在眾人麵前,宋時安出儘了風頭。再加上先前的戰功,他在人前的功勞累加,已經超過了自己。

宋時琛那點手段在齊王叔麵前絲毫不夠看,哪怕是他手上有楚妍,也未必能輕易的控製住齊王叔。且看起來楚妍毫發無損,不像是被用什麼手段脅迫過,齊王叔能安安分分的被“控製”了兩日,這太奇怪了。

唯一他此時能想到的,就是齊王叔有意讓這一切發生。

宋時遠神色微凝,齊王叔這是自己退了一步,好推宋時安上來麼?

他的想法跟宋弘旼不謀而合。

“弘偲,你這一路辛苦了。”禦書房中燒著地龍、燃著淡雅的熏香,溫暖又舒適。正如宋弘旼的神色,讓人感覺如沐春風。“這些年在外頭奔波,皇兄心裡實在過意不去。”

“這次回來一定在京中多留些日子,先給你把王妃娶了,再辦妍妍的親事。”

他如同尋常人家的兄長一般親切關懷,宋弘偲有些恍惚,就像是回到了小時候。

那時皇兄對自己亦是寵愛和縱容的,哪怕自己撕壞了皇兄剛剛寫好的功課,皇兄也隻是無奈的教訓自己兩句,仍舊陪著自己和皇姐玩,夜裡才會挑燈繼續寫。

“多謝皇兄關心。”許是被這氣氛感染,宋弘偲聲音也柔和了不少:“臣弟不著急,好不容易才把母後搪塞過去,皇兄可千萬彆提!”

宋弘旼滿臉無奈。

“一晃這麼多年了過去了,在朕心裡你還是那個提著劍來找朕,要跟大將軍一同出征的半大孩子。”他看著在燈光下鬢角也隱約有了白發的弟弟,感慨道:“轉眼你早都過了而立之年。”

他忽然意識到,在宋弘偲知慕少艾的年紀,都在戰場上拚殺,自己需要他的軍功穩固太子之位、穩固皇位。可自己似乎忘了問,他心裡有沒有喜歡的人,想要娶什麼樣的妻子。

直到江山穩固後,他開始提起此事,宋弘偲卻總是推脫了。

當時自己怕母後給弟弟選個娘家強大的王妃,以後要跟自己對抗,便也任由弟弟一直拖著。

一個沒有王妃和子嗣的親王,想要篡位的話支持他的人也不會很多。

從此弟弟的親事就徹底耽誤下去。

宋弘偲聞言,翹了翹唇,眼角有淺淺的笑紋。

“你喜歡什麼樣的,隻要說出來,朕都給你賜婚。哪怕你娶個平民女子或是再嫁之人,朕也能幫你說服母後。”宋弘旼此時心中卻有幾分愧疚,他也猜測過宋弘偲喜歡的人。

許是身份差彆太大,所以弟弟才一直都沒開口?

他就差直接說出,若是已為人婦,隻要弟弟喜歡也能讓她和離。

“多謝皇兄關懷,隻是不必了。”宋弘偲仍是婉拒。

眼前這脈脈溫情如同鏡花水月般,結束了客套的話題,兄弟二人不得不麵對今夜之事。

宋弘偲索性開門見山道:“皇兄,今夜之事,臣弟愚見是因儲位未定,皇子們人心不穩所致。皇兄還是早定下太子,以穩固人心、永昌江山。”

聽他所說是“太子”,宋弘旼不由眉心微跳。

他大費周章鬨了這一通,竟不是自己要爭皇位?

“敢問皇兄在諸位皇子中,更看重哪一位?”宋弘偲更直接問道。

這下倒真的有些出乎宋弘旼的預料。

看來母後所說的話竟都是真的,弟弟真的放棄了皇位?

“原本朕最看重時琛,隻是這孽子屢屢讓朕失望,這次更是讓朕心灰意冷。”宋弘旼在弟弟麵前,倒也掏心窩子的道:“再者便是時遠,時遠謙和穩重,朕準備再磨礪他一段時日……”

宋弘偲不等他說完,便打斷了他:“皇兄,臣弟以為四皇子不妥。”

宋弘旼聞言,慢慢的皺起了眉。

“皇兄,且不說四皇子跟楚側妃的事情,是私德有虧。”宋弘偲毫不留情道:“四皇子在查貪腐後的小動作,皇兄沒有忘了罷?且據臣弟所知,先前二皇子接連犯錯,四皇子也功不可沒。”

宋弘偲故意沒有先提楚妍,免得皇兄以為自己隻是替妍妍出惡氣,再混到兒女私情上。

這些事實宋弘旼並非毫無察覺,然而在各方權衡之下,他都選擇了縱容。

如今宋弘偲突然點出來,宋弘旼不由多心。看來弟弟一直對朝中事情了若指掌,若說他沒有想要奪位的意思,宋弘旼是不信的。

“時遠是有些急功近利了些,朕也正在磨礪他,沒說一定是他。”宋弘旼不動聲色道:“時鈞和時軒也大了。”

宋弘偲端起了茶盞。

皇兄想來懷疑他想推時安上位做傀儡,這才故意不提時安罷?

“臣弟以為,時安無論是心性還是能力,都可堪大任。”宋弘偲直截了當:“加上這次平叛有功,比起德不配位的敬王,還是他更合適些。”

宋弘旼臉色微沉。

“且臣弟看時安跟妍妍亦是青梅竹馬,天生一對。”宋弘偲不管他的臉色,自顧自道:“若是先立儲君再賜婚,豈不是雙喜臨門?”

宋弘偲話裡話外替宋弘旼做主,宋弘旼自是心中不喜。

“弘偲,朕自有朕的考量。”他強忍著沒發作道:“你的意思朕知道了,你先回去見過母後,明日再議。”

宋弘偲把玩著手上的香囊,有陣陣淡雅的香味傳來,甚是好聞。“若臣弟非要皇兄答應呢?”

“弘偲!”宋弘旼臉色變得極為難看。

同時他心裡升起了陣陣不安,這香囊雖不是他送給宋弘偲的,可這香料確是沒錯。

宋弘偲終於起身。

然而還沒等宋弘旼鬆口氣,宋弘偲忽然解下身上的香囊,放到鼻子底下嗅了嗅。

“記得小時候,臣弟聞著著香氣,便如同母後、皇兄、皇姐在我身邊一樣,哪怕遠在萬裡之外我也不孤獨。”宋弘偲說著,把香囊合攏在掌中。“我從不後悔離京征戰,我也真心希望皇兄江山永固——”

當他再攤開手掌時,不僅手中的香囊已經被捏成了碎片,香料也四分五裂。

“這香料,以後皇兄不必再送了。”

說完,他也不管宋弘旼一陣青一陣白的臉色,把手中的碎片隨手丟下,便拂袖離去。

***

宋時琛被五花大綁的帶到禦書房時,已經過了子時。

他渾身狼狽,眼中卻滿是嘲諷,絲毫沒有認罪的意思。

“孽子!”宋弘旼本就因宋弘偲的行為心中不痛快,見宋時琛竟毫無悔改之意,氣得摔了手邊的茶盞。

這場景似曾相識,宋時琛已經有些麻木,甚至任由瓷片混著茶水濺到他身上。

“父皇不必生氣,兒臣認罪。”宋時琛甚至輕笑一聲:“要殺要剮,父皇隨意。”

他這幅無所謂的模樣,更是激怒了宋弘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