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弦眉眼彎彎:“我看看,這銀子一共一千兩出頭,我們輸了是給銀子,你輸了呢?”
“你想要什麼?”如果現在都還不知道予弦是故意的,他就是個傻的。
雖然是他自己先招惹上的予弦,可是他也沒什麼後悔的情緒,既然到了這個地步,走一步看一步吧。
“唔……我看你身上也沒什麼值錢的,不如賣身給我三年?”
青年可虧是現在沒喝水,不然指不定一口水噴出來。
不是,這小孩兒年紀不大,心思不小啊,居然還想要賭人了?
“一千兩,和我?”
“三年時間,我一千兩還不一定能回本呢!”予弦雙手環胸,眼中帶著幾分笑:“你不會怕了吧?害,你要是怕了就算了。”
“等等!”青年一咬牙,看著予弦要走,說:“我賭。”
予弦慢騰騰的坐回來,那‘一不小心’露出來的令牌當然也被擋了回去。
依舊是骰子,予弦晃了晃骰壺:“比大還是比小?”
“比小。”青年選了個自己有一些把握的,緊盯著予弦。
予弦也不在意究竟是比大還是比小,他晃晃骰壺:“可以。”
兩人這一次賭得大了,旁邊的人更興奮了。
賭鬼,不光是自己賭,就是看彆人賭,也會興奮,此時他們也不管其中一方坐著的是十來歲的孩子了,一個個的都激動的臉紅脖子粗,畢竟這可是一把一千兩啊!
要知道,現在普通的三口之家,就是在皇城的,一年二十兩都能過的很輕鬆了,這是一千兩,普通人家可以過五十年!
而且還加上了賭人,這就更讓人興奮了。
反而是身處最中心的予弦太子,以及青年還算冷靜。
青年搖骰子的時候,手法還挺利落的,可以看得出來,他現在才是儘全力,可予弦就不一樣了,他搖一搖,看一眼青年,再搖一搖,看一眼太子。
等青年放了下來,他也放了下來。
青年看著予弦:“如果我贏了,我不要一千兩,但是需要你幫我一個忙,可以嗎?”
“你先贏了再說。”予弦昂頭:“你先開?”
青年一咬牙,開了。
他們玩的是三個骰子的,青年把三個骰子都疊一起了,雖然最上麵那個的點數是二,但是也很不錯了。
青年自己看著,也鬆了一口氣。
可是剛鬆一口氣,他就看到予弦看過來的時候,忽然笑得格外賊兮兮的表情。
青年:“……”等等,他有種不好的預感。
這種不好的預感很快就成真了,因為予弦將骰壺給掀開,也是三個骰子疊著,但是他骰壺裡麵的骰子,最上麵點數是一。
“怎麼樣?我贏了吧?”予弦美滋滋的一彈骰子,將骰子給彈散了,一揮手:“好了,好好跟在後麵,我還要帶我弟弟玩呢。”
青年:“……”
青年一想到自己麵臨的困境,深呼吸一口氣,安慰自己三年和困境相比,可是好了很多,而且既然都這樣了,還不如直接抱大腿。
予弦帶著太子去玩了兩把,但是他們兩個,無論是運氣還是技術都被這些賭場裡麵的人認可,反正就是跟著他們壓。
偏偏無論是予弦還是太子,都是贏得多,隻要跟他們多壓幾把,絕對能贏。
這些來賭的人贏了,輸的可不就是成了賭場?
予弦也就玩了幾把,就拉著太子說不玩了,賭場如果輸太多,指不定就要惹出來事情了。
太子還沒說什麼,跟著他們壓了之後贏了錢的就在勸了:“彆啊,小公子,你看你們現在手氣多好啊,趁著手氣好多贏點不挺好的?”
“對啊對啊。”
這些贏了錢的是比較溫柔的勸,但是那些輸了錢的,瞬間就不樂意了。
“我們輸了你就想跑?”
“怎麼?我讓你們跟的?”予弦似笑非笑的看著周圍的人,他一揚手:“走走走,都出來保護我們了,還不出來我倆可就真被壓在這裡了。”
那些賭徒還沒來得及紅眼,就看到忽然冒出來的人。
不是一兩個,而是十來個。
都是人高馬大的,看上去和予弦和太子身後的護衛很相似。
隻有兩個侍衛,他們是敢仗著人多欺負一下兩個小孩,至少讓他們多賭幾把,讓自己多贏點是可以的,可是冒出來十來個人,一個個看上去都不好惹,他們也慫了。
這倆小孩能帶這麼多銀子出來,一看就是大戶人家的,他們要起哄一下還好,真動手還不敢。
“趕緊回去了,你也彆落下了。”最後一句是對青年說的。
青年默默跟上,並且覺得自己好像真的跟上了不得了的人?
這裡逛了一圈,也差不多到了中午了,予弦的目標是第一酒樓。
第一酒樓的名字囂張,也是真的好吃,和禦廚有得一比,不過兩者擅長方向不一樣,予弦點了半桌魚,還點了太子喜歡吃的,然後對著青年問:“你要點什麼菜嗎?”
“……不用了。”青年自己不挑食,而且予弦點的真的很多,他覺得自己如果再點,可能桌子都放不下了吧?
“來來來,趁著飯菜還沒上,咱們聊聊。”予弦興致勃勃的對著青年招招手,在青年坐下來之後,第一個問題就是:“你乖乖跟我來,目的是什麼?”
青年差點一下摔地上,他真的覺得,遇到予弦,他就沒法淡定了。
好吧,他本來也不是特彆淡定,畢竟要真淡定的,在賭場就不應該和予弦搭話。
饒是如此,青年也磨了磨牙,才說:“我不知道公子說的是什麼意思。”
“你不是看到這個,才願意跟我賭嗎?還想讓我答應你的要求?”予弦拿出皇帝給的令牌來甩了甩,哼笑:“我可不做賠本的生意,雖然你是我的人,但是你也要拿出足夠的籌碼來,我才會幫你。”
青年看予弦的那眼神,就跟看怪物一樣。
這小孩真的是小孩嗎?還是說皇城的小孩都這麼變態了?
——得虧他還不知道予弦不是十二歲,而是八歲,不然更要懷疑人生。
不管怎麼說,青年現在就足夠懷疑人生了,他頓了頓,說:“我手裡有江南官員貪汙的證據……”
“嗯?”予弦詫異挑眉,打量了青年一眼:“這東西還真挺重要的啊,不過你之前是想蹲誰?”
“……禹王。”青年現在可老實了:“禹王是唯一一個我能接觸到的,粗略估計和江南貪汙沒關係的高位者。”
“禹王好像是喜歡賭來著。”予弦摸了摸下巴。
不過禹王是雅賭,也就是過幾天來一次,那個賭場好像就是禹王的,禹王月中都回去一趟,這青年倒是也可能蹲上。
“不過江南貪汙這事兒好像有點大了……”予弦看了一眼太子,琢磨他們兩個小孩兒能摻和進去的可能性有多大。
隻是青年誤會了予弦的意思,他連忙說:“若是可以,二位可否幫我引見一下令尊?”
“你是不是忽視了一個問題?如果我們和江南貪汙有關係呢?引見之後你就沒了。”予弦似笑非笑。
青年:“……”
青年裂開了。
他不知道為什麼,就是挺相信予弦和太子兩個小孩兒的,估計是兩人看上去挺正氣——雖然他們剛從賭場出來。
所以青年就自然而然的忽視了這個問題,現在被予弦點出來,他就:“……”
隻是很快,他就反應過來:“如果真是,你就不會問我了。”
予弦嘖了一聲:“你這樣就不好玩了,今天先陪我們玩玩,晚上跟我去見我爹。”
青年其實有點著急,但是他知道急也沒用,反正現在比他最壞打算的時候已經快了好多天了,就算慢了點也影響不大。
看他冷靜下來,予弦才移開視線,和太子對視一眼,兩人無聲中達成了共識。
於是晚上,予弦就帶著青年去見將軍爹。
“爹,這是……”予弦忽然卡殼,他問青年:“你叫什麼名字來著?”
青年:“……”合著你終於想起來問我的名字了?
“小子冉陽,見過大人。”冉陽自己道出名字。
“姓冉?”將軍爹聽著這個少見的名字,問:“冉遠征是你什麼人?”
“是家父。”冉陽麵色一動:“大人認識家父?”
“嗯,”將軍爹點頭:“算半個故人吧,坐下說吧,發生了什麼?”
“家父在江南意外卷入一場爭鬥中,拿到了一些證據,因為這些證據,家父已經被控製起來,家父隻來得及將小子送出來,想要小子來求助。”冉陽苦笑。
他其實很擔心自己的家人,雖然他父親也挺厲害的,但是畢竟江南是那些人的主場,他路上就花費了不少時間,還遇到了不少刺殺,他自己都沒把握了。
“他沒說讓你求助誰?”將軍爹奇怪。
冉遠征雖然下放了多年,但是認識的人不少,不至於都沒留個信啊。
“小子是從書院來的,當時送口信的人隻來得及送兩句話,還沒來得及說是誰就死了。”說到這裡,冉陽就鬱悶。
他都覺得,不會有人和他一樣的倒黴了,居然還遇到這種事兒,所以他來了之後就隻能自己辨認,回憶他爹曾經說過的人,最後排查出來禹王這個人。
還沒來得及去找人,就被予弦給帶來了。
將軍爹隻沉穩點頭,他說:“證據呢?你拿出來證據,我才能帶你去見皇上。”
不是,怎麼忽然就見皇上了?
冉陽愣了一下,猶豫一下,還是說:“證據我放在城外的一個地方,我不敢帶進來,本來我帶的證據就不多,若是沒了,我家人還不知……”
“現在去拿。”將軍爹看了冉陽一眼:“若是真事,今晚就去見陛下。”
“好!”冉陽再傻也知道將軍爹的身份估計比他想象中還要高一點了,沒辦法,予弦這次是從後門帶他回來的——廢話,將軍府都有人守著了,還從前門,那不是告訴其他人將軍府插手了?
就是要插手,也要打一個措手不及。
將軍爹讓人帶冉陽去拿證據,自己留在書房,眼皮子抬了抬:“你怎麼還不走?”
予弦笑嘻嘻:“這不是關心一下您和皇上嘛,這江南貪汙,一看就不是什麼小事兒,我怕你們太累著了,不如我和太子來幫幫忙?”
“你幫忙?你幫倒忙還是怎麼的?”將軍爹不容置疑:“你好好練武讀書就行。”
“我們又不用去江南,就是旁聽也不行嗎?也許我們也能有好辦法呢?”予弦理直氣壯:“你看,人都是我帶回來的,要真的讓他跟禹王走了,可不是就出不來了。”
“你知道什麼?”將軍爹臉色變化了一下。
予弦嘿嘿笑:“天機不可泄露,我可是很厲害的,也許就能幫上忙呢?您看看要不就和陛下說說,讓我和太子也加入?”
將軍爹:“想要旁聽?自己去和皇上說。”
予弦眼睛一亮,笑眯眯:“哎呀,隻要爹不攔著我,我肯定是可以旁聽的!”
開玩笑,皇帝的性格可比將軍爹好多了,將軍爹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第一次當爹,太緊張了,反正每次都硬邦邦的,現在都還好了點,之前更古板。
明明將軍爹也不是個循規蹈矩的人吧,偏偏生怕他出格。
出格怎麼了?在上位者能容忍的限度內出格,才能過得好,真要處處完美,不說多累,也沒法讓上位者放心。
這邊將軍爹答應了,皇帝那邊予弦卻沒急著去說,畢竟真要去和皇帝說,太子豈不是就要回去了?
他帶著太子玩了兩天,估計皇帝也初步查清楚江南貪汙究竟是不是真的,才和太子一起回了皇宮,去見了皇後,給皇後送了兩人親手挑選的禮物之後,予弦和太子去找皇帝了。
皇帝在禦書房,予弦和太子去的時候,皇帝正在批閱奏折,看到予弦和太子來了,還給他帶了禮物,皇帝也挺高興。
畢竟禮物這種事情,大部分人是不在意多少,隻在意是否用心的,對待皇帝這種什麼都不缺的人,更是要用心的禮物才能讓他開心。
看著予弦給他送的糖人,再看太子送的親手做的泥塑,皇帝笑:“你們有心了。”
予弦嘿嘿一笑,湊上前:“這糖人和泥塑都是我們親手做的,糖人也特彆好吃,皇上不如嘗嘗?”
“嗯,朕就嘗嘗。”皇帝咬了一口,發現確實還不錯,微微點頭,然後才轉頭看予弦:“好了,看你笑得這樣子,朕就知道你有事情找朕,說吧,是什麼事兒?”
“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予弦憨厚一笑:“這不是之前我和太子撿了個人,他說了江南什麼的事情嘛,我就想來問問他說的是不是真的。”
“哦?是真的又如何?不是真的又如何?”皇帝問。
予弦理直氣壯:“如果是真的,那我和太子作為將人送進來的重要功臣,要旁聽不過分吧?”
皇帝被還真沒想到是這原因,他還以為予弦是想要禮物,畢竟從小到大,予弦給他送禮物後從他這裡拿的寶貝可不少。
“你還想旁聽?”皇帝打量了一下予弦,搖搖頭:“你才多大,摻和進來做什麼?”
“難得有機會,畢竟在皇上的治理下,等我長大,估計也見不到這種大型貪汙現場了,我現在想看看有什麼問題?”
“你啊你!”皇帝被予弦這不做作的馬屁給拍樂了,“你確定你隻是旁聽,不乾什麼?”
“那個……如果有我可以幫忙的地方,我肯定要幫忙啊,雖然我人小,可是我也想要為大臨朝出一份力,是吧?”予弦得寸進尺,毫不臉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