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席地而坐,仰頭看著江奕,拉了拉他的手,目含期頤,乖巧的模樣像極了討要糖果的小孩,讓江奕不忍拒絕。
江奕一頭霧水地跟著半蹲身,又在男人的示意中盤膝坐下。剛剛坐穩,一道健碩的身姿在空中劃出殘影,男人以江奕肉眼難及的速度精準地倒在了他的大腿上,雙臂扒著江奕腰肢,極為滿足地用額頭蹭了兩下。
那耍定無賴的樣子讓江奕推開也不是,放任男人繼續靠著也不是,無奈地拍拍男人腦袋:“我還有正事要做,起來了。”
隻見男人屈指在半空一晃,意識海外的景象以鏡麵的形式呈現在了兩人的麵前。
外麵楚凜正要寫下其他同盟的名字,毛筆尖還停留在未儘的那一橫,眼睛相較無神黯淡,比起男人來說更像是個提線木偶,江奕看了很久,很久之後,楚凜的那一筆也沒有寫完。
於是江奕沉默了。
意識海之內的交流可以被控製在須彌之間,但這不僅要求當事人擁有高強的精神力,還得對精神力的掌控也達到極上的程度。
向江奕表明完他們的時間可以很充裕,男人絲毫沒有露出馬腳的自覺,枕著江奕大腿哼哼唧唧地笑,就差沒長出一根尾巴在身後搖來搖去。
直至被江奕捏住了耳垂,他才往上看了看,眸色一如既往的毫無波瀾。
江奕皮笑肉不笑地加了把勁。
這一下將男人耳朵都捏得起了紅暈,男人輕嘶一聲,抿了抿嘴唇,委屈巴巴。
“彆裝了。”江奕硬是沒有放緩語氣,“既然你已經將映象體修成了化身,我們談談?”
大概是知道自己無法在江奕的麵前裝下去,默然不語的男人翻身正躺,渾身氣勢在那瞬間變了。
他的嘴唇蠕動著,輕歎從中瀉出,悠長而深遠:“你不該插|手。”
聽著這熟悉的語氣,江奕笑著回了他一句:“你的事情,有什麼是我‘不該’?”
男人隻是看著江奕一不吭聲,他像是在想反駁的話,也像是單純地想記下江奕的容顏。
那視線極其深刻眷戀,蘊藏著一些沉重的東西,好似男人下定了某項決心。意識到這點,讓江奕頓時心生了一個不祥的預感,本能地去探尋其中的含義。
男人記沒給江奕這個機會,抬手擋住江奕的眼:“讓我再看看你。”
這要還聽不出來男人打算和他訣彆就真的是見了鬼了!
萬萬沒想到會在這個情景下聽到這麼一句話,江奕心涼了半邊,也氣得火了半邊,握住男人手腕往下拽,沒能拽下去,咬牙切齒地道:“這話是什麼意思,說清楚。”
男人沒有解釋,他和江奕處了三輩子,也在江奕麵前外露了太多情緒,如果不是不常在意識海內見麵,恐怕也瞞不到今天。此等情況下,再多的解釋在兩人的默契下都會顯得蒼白無力。
“楚凜,不,這不是你的真名……”
江奕氣不順地閉了閉眼,他連男人的真名叫什麼都不知道,算了,管他叫什麼!
拽起男人的衣襟拉到近處,江奕冷聲道:“你給我聽好了!我不管你是有什麼苦衷還是擔心我的安危,這些統統都扔一邊我不需要也不接受!隻要你敢跟我不告而彆,儘管試試看!”
男人被拽起來也不反抗,像是聽進去了,摸著江奕的臉輕笑出聲:“你凶起來也是這麼的好看。”
江奕拍開他的手,蹙眉:“彆打岔。”
“如果你一定要堅持的話,給你個小小的提示。”男人探首貼近了江奕的耳邊,輕聲而又溫柔道,“在我的記憶中,隻有和你兩輩子的記憶。”
兩輩子?他們不是經曆過了三世……
濕熱包裹耳垂,渲染了一片殷紅,江奕瞬間從深思中抽離,抖著手,麵紅耳赤地將男人推開。
他用的力氣不大,反作用力卻讓江奕身子向後退上兩步,跌進了出去的洞|口。
男人半坐半立地待在洞|口的前方,深邃幽暗的黑眸子望向江奕,一眼望進了他的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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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凜寫完了字,眼睛一斜朝旁看,不輕不重地拍了下莫名發呆的白貓兒,皺眉不虞:“又在想什麼?”
貓身極小幅度顫動了一下,然後一點一點,將注意力重新挪回宣紙上。
楚凜負手等著白貓看完後的反應。
白貓記下人名,往下揮揮爪子,示意楚凜低頭。
楚凜疑惑地半傾身。
啪!
隻見白貓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爪子探入硯台,又在楚凜的俊臉上留下一個綻放的墨黑梅花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