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番外五(1 / 2)

在經過?漫長而又煎熬的七天過後,司徒聲臉色總算好了起來,林瑟瑟也終於熬過黑暗,重見?光明。

昨日剛下過?小雨,空氣中彌漫著槐花的淡淡香氣,石頭鋪的地麵微微濕滑,她捧著他慢火細熬的糖水,坐在院子裡的藤椅上曬著太陽。

正愜意之時,嬴非非卻哭著跑了進來,見?她裙角似有血跡,驚得林瑟瑟臉色一白:“你這是怎麼了?”

嬴非非哭的上氣不接下氣,說出來的話也是顛三倒四:“陸想,公主騎馬,馬頭……”

見?她說不到重點,林瑟瑟忍不住打斷:“這血是你的?”

嬴非非搖了搖頭,抽泣到唇瓣顫個不停:“不,不是。”

雖然聽不懂她的意思,但?在確定那血跡不是她的之後,林瑟瑟稍微鬆了口氣:“彆急,坐下慢慢說。”

許是過了片刻,嬴非非心情略微平靜了些,她才將事情的經過搞了清楚。

這件事情還?要?從燕成帝身上說起。

燕成帝看在司徒聲以命相付,救活林瑟瑟的份上,不光沒有跟司徒嵐計較那日認親宴的事情,還?下旨百年之內,燕國不與晉國交戰。

燕國是六國之中最強盛的國家,有了燕國撐腰,其他四國自然不敢再渾水摸魚,趁著晉國千瘡百孔時開戰。

他們如今非但?不敢亂來,還?要?千方百計的討好司徒嵐,意圖與之聯姻。

剛好司徒嵐誕辰將至,他們便將各自國家的公主,以賀壽的名義送來了晉國。

聯姻這件事情,司徒嵐並不感興趣,所以各國公主就被推給了陸想。

但?陸想要陪嬴非非,便將此事又推托給了自己的手下,讓他們帶著那些公主在晉國各處遊玩。

原本等熬過司徒嵐的生辰就可以了,誰料那些公主見?不到司徒嵐,便開始想著辦法的作妖。

就在不久之前,丫鬟攙著嬴非非去逛胭脂鋪,正好撞見?魏國公主在京城街道上策馬狂奔。

魏國公主倒是玩的開心了,路上的行人百姓都嚇得不輕,嬴非非想要上前阻止,卻差點被馬蹄子踩在腳下。

等陸想趕到現場之後,嬴非非本以為他會嚴懲魏國公主,誰料他一句重話沒說,隻是砍

了那匹馬的腦袋,將所有過?錯都推到了那匹馬身上。

嬴非非身上的血,便是那匹馬的。

說到最後,嬴非非忍不住又掉起了眼淚:“我不想嫁給他了,我要?帶著孩子離開這裡。”

這種事情放在誰身上,誰都要生氣,更何況嬴非非現在還是孕婦,情緒比常人更為敏.感。

林瑟瑟心裡也帶著氣,就算是魏國公主又能如何,身份再高貴,也不是隨意踐踏旁人性命的理由。

那陸想的所作所為更是讓人惱火,管那是魏國公主還?是天王老子,嬴非非肚子裡可還懷著他的血脈!

城門失火,殃及池魚。

在陸想被貼上‘渣男’的標簽後,身在皇宮的司徒聲,也在毫不知情的狀況下,被陸想連坐成了‘一丘之貉’。

近兩日司徒嵐心疾常常發作,司徒聲為了減輕司徒嵐的負擔,陪林瑟瑟用過午膳就會趕到皇宮裡,幫司徒嵐批閱奏疏。

如今晉國正是元氣大傷,百廢待興之時,政事繁冗忙碌,待他批完奏疏,天色已經黑透了。

司徒聲快馬加鞭趕回陸府,在陸府湯泉中沐浴過後,洗去了一身疲乏倦意,擦淨鬢間水霧,便回了寢室。

他不知自己何時能歸,一早便讓歲水給林瑟瑟捎了口信,讓她用過晚膳後先睡。

他動作輕緩的推開房門,習慣性的躺在榻邊,想要伸手將她擁入懷中,可預想之中的溫香軟玉不在,有的隻是空蕩蕩滲著涼意的被褥。

歲山的聲音從門外傳來:“爺,小姐說她今日宿在景寧公主房裡,晚上不回來住了。”

這還?是林瑟瑟第一次宿在嬴非非房裡。

她睡覺不怎麼老實,有時打滾、踹被子都是常事,她怕自己踢到嬴非非的肚子,便是有再多?的私房話要?說,到了夜裡也會老老實實的回來睡。

說是如此說,她要留在嬴非非那裡,必定是有她的理由,他總不能日日將她捆在身邊,哪裡也不讓她去。

司徒聲淡淡應了一聲,轉個身便闔上了眼。

門外的歲山並未離去,猶豫片刻後,忍不住提醒道:“爺,我看小姐今日的心情不怎麼好。”

他微闔的雙眸,倏地睜開:“怎麼回事?”

都說女人心海底針,歲山又怎麼能摸得清

楚林瑟瑟為什麼突然生氣,聽到越來越近的腳步聲,他硬著頭皮答道:“女子生氣,大多是因為男人不會說話辦事。”

這話是花樓裡的妓子告訴他的,不管是不是這麼個理,反正那些女子都是這樣說的。

房門‘吱呀’一聲輕響,隻著單衣的司徒聲倚在門沿上,骨節修長的手指叩著碎玉煙杆,點燃了煙鬥裡的煙草:“此話怎講?”

他隻要一點煙草,便證明他此刻的心情不太好。

歲山可不想在惹一個獨守空房的男人,他磕磕巴巴道:“爺仔細想一想,您最近可曾對小姐說過‘我不會’‘隨你便’‘胡說八道’這樣的話?”

司徒聲正要?否定,耳邊卻倏忽響起她前兩日和他的對話。

——你晚上想吃京城南巷的雲吞麵嗎?

——隨你便,我都行。

他挑了挑眉,漫不經心的吐出一口淡淡的煙霧:“說過。”

對於飲食這方麵,他一向不怎麼在意,從前在軍營裡沒有糧草時,都是吃野菜樹皮,喝麥糠清粥,總之能吃飽肚子就行。

他沒有那麼多?忌口和講究,她喜歡吃什麼,他就跟著吃什麼,他跟她說‘隨你便’,難道有什麼不對之處?

歲山一聽這話,連忙道:“當然不對,這話聽起來太過?敷衍,敷衍就代表愛在消失,會讓人很沒有安全感。”

“爺試一試,把隨你便改成‘聽你的’,把我不會改成‘我可以學’,把胡說八道改成‘你這個想法很不錯’。”

“現在我就是小姐。”歲山清了清嗓子,親自演示道:“哥哥,我們去吃雲吞吧?”

司徒聲被這聲嬌軟的‘哥哥’激的指尖一顫,碎玉煙鬥裡的煙草儘數灑落在了地上:“隨……聽你的。”

歲山露出一副讚賞的神?情,接著道:“哥哥會不會做雲吞?”

他猶豫一下:“我可以學。”

歲山想了想,又道:“要?是有一天,都是男人相夫教子便好了。”

司徒聲微微頷首:“你這個想法很不錯。”

話音落下,歲山便已經從角色中抽離,他娃娃臉上帶笑:“這便是語言的力?量,換一種說辭,小姐便會感覺到爺對她的重視。不過?說這話時,爺的臉上要?是再帶些笑?容就更好

了。”

兵者,詭道也。

歲山到底是比他接觸過?的女人多?,取人之長補己之短,方能相得益彰。

他又孜孜不倦的請教了歲山一些問題,歲山對答如流,他也如茅塞頓開。

待歲山離去之時,他眸色溫善道:“若我沒記錯,再過?幾日,便是你的二十二歲生辰?”

歲山一愣:“是。”

“家裡的規矩,暗衛到四十歲恢複自由身,我向來賞罰分?明,你這幾個月立下不少功勞,待你生辰過後,便去皇宮找我兄長要蠱鈴。”

說罷,司徒聲便轉身離去,倒是歲山傻站在原地,半晌才回過?神?來。

蠱鈴可以控製他們體內的連心蠱子蠱,若是將蠱鈴還?給他,便相當於提前放他恢複自由身。

從此他便可以為自己而活,再也不用藏在隱秘的角落裡隨時待命。

歲山臉上,落下兩行斷斷續續的淚珠,他哽噎著跪了下去,對著司徒聲離去的方向叩了兩個頭。

林瑟瑟在嬴非非的院子裡,整整待了三日之久,這期間院門緊閉,兩人足不出戶,也不知在院子裡籌謀些什麼。

正當司徒聲準備撬門硬闖時,那院門終於打開了。

這並不是林瑟瑟第一次穿紅衣,今日卻驚豔的令他久久回不過?神?來。

她額間一點金色花鈿,如墨青絲綰作流雲髻,櫻紅的唇瓣上,塗著紅梨色口脂,瓷白的貝齒輕輕咬住唇瓣,勾的人心中作癢。

她大多?時候都著綠裙,瞧著溫婉端莊,略帶嬌俏,哪像今日這般打扮,嫵媚的似是山澗妖精。

林瑟瑟像是沒瞧見他,牽著身旁的嬴非非,頭也不回的出了陸府。

陸想早已經在府外等候,今日是晉國貴胄之間,一年舉辦一次的鳴蜩詩宴。

嬴非非喜歡湊熱鬨,提前半個月就和陸想約好了一同前去鳴蜩詩宴,原本因為魏國公主縱馬之事,她氣的不願再見?陸想。

但?林瑟瑟也要?去,她便改變了主意。

嬴非非今日也是盛裝打扮,她換上一身緞素雪綃裙,梳著溫婉的流月髻,鬢間斜插一支流蘇步搖,褪去了稚嫩的外表,與之前大相徑庭,仿佛變了個人似的。

陸想從未見過?這樣的嬴非非,在他眼裡,她似乎從來都是個

沒長大的小姑娘。

許是呆愣了片刻,等回過?神?來,兩人卻已經坐上馬車遠去了。

往年的鳴蜩詩宴,都在城外郊野處籌辦,今年臨時改了地方,改到了皇宮的禦花園裡。

聽聞新帝也要?參與其中,那四國公主們紛紛不請自來,一時間沉寂已久的皇宮裡,卻是充滿了女子們的歡聲笑?語。

說是詩宴,實則是適齡青年們的相親宴,許是司徒嵐誕辰將至,皇宮城牆掛滿火紅的燈籠,四處張貼大紅喜字,搞得像是他要?洞房花燭似的。

林瑟瑟在心底吐槽了一下司徒嵐的審美,隨著宮女的引路和嬴非非一同落了座。

鳴蜩詩宴向來是男女混坐,而非是固定的男女眷分開落座,且詩宴過程中,可隨時走動換座,並未有硬性規定。

今日的林瑟瑟和嬴非非兩人,梳的都是未婚女子的發髻,兩人容貌皆是上等,尤其是林瑟瑟更為甚之。

朝廷官員在保和殿死的死、傷的傷,留存下來的也都被大換血,那些沒見過?她們的貴胄公子,被兩人迷得眼睛都移不開了。

有些膽子大的,便故意落座在兩人身旁,絞儘腦汁的與她們吟詩搭訕。

林瑟瑟的目標,是尚書家文武雙全的嫡子宋瀾,她不過?稍稍引了兩句,宋瀾便被她吸引了過?來。

宋瀾相貌堂堂,談吐幽默風趣,起初嬴非非還?有些不好意思,見?宋瀾言笑?晏晏,她漸漸也放下了顧忌,與之說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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