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珩挨了一下,他還是不服,昂著頭,非常桀驁:“你都還沒發育,還怕人……看。”
媽的。
池小天站了起來:“你過來,我保證不打死你。”
“我才不過去。”衛珩要走了,臨走前還放狠話,“咱們回去一起挨打,誰也彆想跑。”他爹揍他,她師傅揍她。
真他媽豈有此理,誰要跟你一塊挨打。
池小天擼起袖子,翻身就要往下跳,決定先把衛珩打個滿頭包:“你站住!”
“你站住!”
池小天正在氣頭上:“誰喊老子……綠書姐姐。”
他秒變乖巧小貓,“你怎麼來啦,好姐姐,還下著雨呢,快回去,可彆淋濕了。”
“瞧瞧你現在什麼樣子。”綠書看到了池小天光著的腳,聲音都高了兩度,“你鞋呢!池小天,你是不是真的皮癢了。”
大白天站在牆頭上跟人罵街,看樣子還想跟人乾仗。
池小天躲開綠書過於迫人的視線:“……丟了。”
綠書都被氣笑了:“怎麼就你天天丟鞋,你怎麼不把你自己丟了。”
池小天小聲嗶嗶:“我認得回來的路呢。”
丟不了。
綠書橫眉豎眼:“還犟。快下來。”她倒不擔心池小天摔著,梨園的院牆壓根管不住幾個人,她都能徒手上去,徒手下來。
池小天老老實實下來。
綠書就看著他窘迫的站著:“你要怎麼回去?光著腳?”
池小天覺得不是不可以:“也不是多遠。”
“……”
綠書捶了池小天幾下,“等著,我去給你拿,真是個祖宗。”
*
池小天回去,梅師傅心善的沒罰他,他問了問,原來是大師兄的忌日到了,他師傅忙著悶酒,沒空理他。
夜深了。
池小天端著一壺茶去找梅師傅,他敲門:“師傅,師傅?”
梅師傅醉醺醺的,癔症了會才有些清醒:“進來。”
池小天這會乖覺的很:“師傅您喝茶,醒醒酒。”省的第二天起來頭疼,也省的第二天想起來這事再罰他。
梅師傅有點多愁善感:“小天,今個是你大師兄忌日。”
他師傅沒跟他說過這些,師兄們也諱莫如深,池小天偷偷豎起了耳朵,聚精會神:“大師兄?”
梅師傅瞥了眼池小天:“往後我不在了,記得給你大師兄燒燒紙。”
池小天還心虛著,不敢看他師傅的眼,他低頭:“嗯。”
梅師傅道:“咱們逃到這裡有幾年了,你大師兄的墳可沒遷過來,也不知道他一個人無不無聊……說什麼墳,就是個衣冠塚,你大師兄的屍體就地埋了,都沒拉回來。我養了他二十年,竟然是連最後一麵都沒見著。”
池小天安靜聽著。
“小天啊。”梅師傅喊池小天過來,他拍著池小天的肩,給予了他沉厚的寄托,“你可彆學你大師兄去打什麼仗……他和他的同學一起去的,就他沒回來。”他還是後悔,“我就不該讓你大師兄去什麼狗屁學堂,狗日的,咱們就是下九流,就該數著過日子。念什麼書,識什麼字,懂什麼大義,報效什麼國、什麼家。糊糊塗塗的活著不也挺好,好好跟著我,他的孩子也都該會打醬油了。”
池小天知道了些模糊的過往,他的大師兄去了學堂,知曉了大義,英勇的上了戰場,然後沒再回來。他感到了梅師傅的痛苦、老人失孤的痛苦。
梅師傅也不是什麼都不懂,他當初也沒攔著池小天的大師兄,他隻是不能釋懷,他拉著池小天:“這一代,我就偏心你和你大師兄。小天,你大師兄去了,你就好好跟師傅學戲,咱不求什麼,咱就好好活著。哪怕真到了那一天,師傅去,你也彆去,彆再讓師傅白發人送黑發人了。你就學學戲,哪怕這輩子就懂些風花雪月。”
“能吃飽飯,能活著,這輩子就挺好了。”
他們本來就卑賤。
不敢肖想太多,就這樣,就很好。
沒尊嚴怎麼樣,被奴役又怎麼樣……不都一個樣。
池小天能理解梅師傅的:“我知道了。”
係統不信:“你真的知道了?”
它勸池小天老實點,“彆做多餘的事,你本來就不起眼,也頂不了什麼用。”他能做什麼,他什麼都做不了。
池小天一本正經:“是啊。我能做什麼,我隻會唱戲,我什麼都不懂。”
係統感覺池小天在陰陽怪氣:“你想咋滴?”
它這暴脾氣也是說來就來,“有本事來乾一架!”
池小天強的很:“你信不信我能花式劈叉加下腰。”
係統:“……你能花式劈叉加下腰關我屁事。”
池小天突然嬉笑起來:“你仔細想想,真的不關你的事嗎?”
係統百思不得其解,隻當池小天在驢它:“——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