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小天不記得了,冷宮沒什麼油水,一般人有了門道就會求爹爹告奶奶的讓人把他們調出去。十年,冷宮一年能輪班十幾個人,粗略數一下也有上百了。
水花濺到了他臉上、大半個身子都被打濕了,小孩緩慢的眨了下眼,他手腳還掛在戎星劍身上,但這會不敢造次了。
那一巴掌要是拍得是他,他肯定會被打死的。
戎星劍很快就發現了池小天的畏懼,他眼裡怒氣沸騰,但還是勉強壓下去了些,隨便抽出來一條毯子裹著有些失神的池小天:“我是問誰欺負你……你彆怕我。”
池小天沒敢看戎星劍,他埋在戎星劍的頸窩裡,乖的跟小貓一樣。
戎星劍抿唇,有些懊惱。
他走出屏風,對著已經跪下的和風細雨道:“去收拾下裡麵,再抬來一桶水……算了。”醜東西好像怕水,今天他受驚了就不逼他沐浴了,“端來兩盆熱水就行。”
和風戰戰兢兢的:“是。”
細雨還好,民間一直有傳聞戎大將軍可一隻手舉起萬斤巨鼎……她之前以為多少有點誇張,現在看來,習武之真的可以能常人之所不能:“諾。”
戎星劍把池小天放在床沿上,他的衣服也濕了大半,少年肩寬腰窄、他的軀體並不過分的白,是見過些日光的麥色,他動作很快,除去配飾,換了套玄色勁裝。
武服黑靴,少年人常年習武,腰杆筆直,英姿勃發。
池小天就看了一眼,他隻對成年人感興趣。
洗澡可以不洗,擦洗一下是必須的。
細雨擔心戎星劍沒做過這些活計,擺好熱水盆後沒有立刻離去:“小侯爺……”
戎星劍打濕了毛巾:“沒事。”
他看向池小天,“伸手。”
池小天縱然不太願意,但還是不想步了浴桶的後塵,他很配合,戎星劍讓伸手就伸手,讓抬胳膊就抬胳膊,就是戎星劍讓他洗頭的時候,他又猶豫了下。
熱水換了幾盆了,房間裡熱氣蒸騰。
戎星劍挽著袖子:“不想洗?”
他也沒說都臭了,反正都擦完身子了,不想洗頭就往後拖拖,今天不想洗明天還不願意嗎?時間久了總能成的。
池小天的臉被擦乾淨了,雖然還是不太好看,但至少能看了。小孩裹著毯子,垂著腦袋,從側麵看過去,隻能看到睫毛翹起的弧度,和一點精致的鼻峰,他底子其實很好。
戎星劍都把毛巾放了下,他淨手:“那就再等兩天。”
池小天心裡還在天人交鋒,他知道要討好戎星劍,就在戎星劍交代細雨把盆子撤出去的時候,一隻小手輕輕的抓住了戎星劍的衣袖:“哥。”
細微到幾乎可以忽略的力道,戎星劍心裡卻無可避免的又柔軟了些,他轉身,低下頭:“什麼事?”
池小天沒說話,他的眼睛真的很漂亮,像一灣清澈見底的溪水、像一捧盈盈的月色,戎星劍喉結動了下,他避開了些:“細雨,再打盆水。”
說他不乖吧,他有時候又乖得讓人心疼。
池小天頭發沾水的時候還是會害怕,戎星劍想速戰速決,但池小天的頭發得慢慢洗,很多地方都成結了。
戎星劍其實不是個很有耐心的人,這要是他的頭發,他大概就給自己剃了,也就是池小天的他還慢慢去解,他手上動作不停,嘴裡也沒閒著:“還好是有頭發。”說著,他笑了下,“你要是禿了肯定更醜。”
池小天:“……”
他對係統發誓,“他要是敢剃我的頭發,我一定弄死他。”
“你都醜成這樣了,還在乎什麼頭發?”
係統幸災樂禍,“說不定你禿了還能更好看點呢。”
池小天才不乾:“騙鬼呢。”
這一洗就是一個時辰。
戎星劍給池小天扣上最後一顆扣子,他打量了眼,明顯不太滿意:“就沒彆的衣服了?”這衣服的做工和裁剪都很華貴,尤其是領口的東珠,一看就價值不菲,但和池小天一點都不搭,乾瘦的池小天套上後活像乞丐穿龍袍、滑稽又可笑。
這顯然不是衣服的問題。
細雨沒敢說:“奴婢這就去製衣局走一趟。”
戎星劍摸下巴:“拿兩套素淨點的。”
他越看越覺得池小天穿得衣服難看,他叫住了細雨,“我親自去。”和風細雨的眼光太差。
和風和細雨一並跟著戎星劍出去了,房門一關池小天就開始放飛,他摸著袖口的東珠,口水都要流下來了:“這是真的吧?”這衣料不但無比柔軟,還華貴非常,“哇喔,雲紋是拿銀線繡的?”
係統沉默了下才道:“你能不能有點出息。”
不能。
池小天就這麼庸俗,他摸著衣服傻樂,還在床上打滾:“這可是真金白銀啊。”他這會才感覺自己尊貴起來了,“我可是皇子,我未來還是一國之君!”
牛叉的很。
一想就興奮。
戎星劍沒出去一會就回來了,他把池小天從被子裡挖出來:“來,哥給你換衣服。”
池小天看到了戎星劍新拿回來的衣服,一水兒的素色衣袍,他飛快的後退,護住了胸口,使勁搖頭:“不要。”
戎星劍循循善誘:“你身上那件衣服醜。”
其實是很滑稽。
池小天堅持:“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