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否因著他世子身份,才一年時間,寧康朝還是一個小小的禦史台主薄,他便升至了太常寺少卿,開始掌管禮樂、郊廟、社稷之事,狄卻非則一年未有升遷,哪怕她父親是昭武校尉。
遊照儀寫信安慰她,但她倒是樂觀得很,還回信讓遊照儀不要為她難過,自己在戰場要小心。
宣峋與寫的信則都是些京中時日,或和鄭集安,或和寧康朝,又或者幾人一起,帶上狄卻非。每次看他的信,就好像回到了京中無憂無慮的日子裡。
隻是他每次都會在信後寫上好幾行好想你,有次甚至寫了一整頁,細看之下,薄薄的紙張還有洇濕的痕跡。
她隻好寫回信,讓他彆哭,想她的時候就看看月亮,說不定她也正在看月亮想他。
在上京的時候,哪裡的燈火都比月亮明亮,隻有在邊疆,不會被彆的阻擋。
望明月,思故鄉。
又一年穀雨,天氣熱了起來,軍中訓練也開始加強。
這日宣應亭讓人來叫他們去議事,她便和周、焦二人一同前往,知道宣應亭是想反攻叱蠻。其實有天險做擋,主動進攻並不是一個好選擇,但城池還在敵手,不可能就這麼放棄。
眾人到營帳後,微微寒暄,便一起圍在沙盤邊議事。
並州十數城被占,原本平直的邊域被掏了一個半圓,像一個布袋口,而慶山城除了重巒疊嶂,道路難尋之外,還有一山林做擋,一到春夏,樹木生芽,變成了一個迷霧密林,不知道路便很少能順利走進來。
他們去年年初退守的時候,山林還是光禿禿的,但若是沒有慶山城守城將領帶領,也難以入城。去年春夏開始之時,離他們最近的河西軍以及鎮守雍州的宣武衛各派了兩萬人前來支援,宣應亭便派各隊人馬依次派出去巡邏、認路,加以訓練,好容易又熬了一年,此時密林又成,天時地利,如若不戰,下次再有這樣的機會便難了。
但如何把他們引入密林,也是個問題。
最好的辦法就是有人做餌,人數既不能多也不能少,且能深入敵營,最好還能放幾把火燒掉糧草或營帳,惹得叱蠻皇帝震怒,再與其交鋒,佯裝不敵,引起乘勝追擊。
這時候再包抄剿滅,又依天險,此戰勝便擺在眼前了。
可是誰去,又是個問題。
在座的沒有畏戰怕死的,紛紛請命。
遊照儀說:“密林的路我最熟悉,我去,而且我與叱蠻皇帝交過手,他見過我。”
宣應亭正想說什麼,晁白立刻道:“不可能,我們這些人還在呢,怎麼能讓小遊這個小丫頭片子去!她可是我從赫明山帶出來的,若是有什麼好歹,我怎麼和她父母交代!”
遊照儀平靜的笑了笑,說:“晁將軍,你忘了,我沒有父母,是個孤兒。”
晁白一噎,說:“那就和你師父交代!和廣邑王妃交代!王爺,小遊可是你們廣邑王府的人,你不能讓她去送死!”
遊照儀依舊平和的問:“那讓誰去呢?”
晁白說:“當然是我去!”
遊照儀還待說話,宣應亭忙道:“好了!”眾人皆默,他思忖片刻,有些艱難的說:“由照儀和周星潭領一千人馬前去突襲,晁白、沈望秋與我一起在密林中埋伏,其餘人等鎮守城中。”
遊照儀認路最清楚,和周星潭又多次並肩作戰,如果晁白這些老將領去,目標太大,如果讓全然不認識的去,也容易讓敵方起疑,最好是一些小將,隻打過照麵,能讓叱蠻當作一次普通的突襲。
命令已經下達,饒是晁白再有意見,也隻能閉嘴。
幾人領命,前去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