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9章仁天子禦極之世,天下至幸!
曆史就是個圈兒,兜兜轉轉又回到了國初那種情況。
雲貴川黔這些地方收複之後,為了不去這種貧寒的地方吃苦,各種自棄不為朝廷所用,放棄仕途也不肯前往貧瘠之地的讀書人可不在少數,朱元璋的解決辦法就是不去就殺。
對雲貴川黔改土歸流的阻力,可不僅僅來自於土司自己的抵抗,還有朝廷內部矛盾。
萬士和的臉色難看,大明明公的臉色都好不到哪裡去,遼東那地方民風彪悍,矛盾衝突激烈,而且還非常貧瘠,沒有什麼油水可言,養尊處優的讀書人們願意去,才是見鬼了。
萬士和真的想請出《大誥律》來應對了。
這就是顯得侯於趙這樣的人,更加難能可貴了。
可是更多的寶鈔湧入了,這就是刻意的激化矛盾,局麵立刻變得危險了起來。
“我不走,我要是走了,回大明也得被陛下給殺了。”羅應和可不傻,失土者斬,他回大明也是個死罪難宥。
而現在,曾省吾宣布這個問題,徹底解決。
得益於戚繼光班師回朝的影響,甚至連征召前往遼東任官的事兒,都極為順利,皇帝還沒下旨降價,仍然六年升轉、九年特賜恩科進士,報名的人,絡繹不絕,很快就招滿了。
朝廷那時候沒辦法,讓殷正茂帶著三千客兵去了呂宋,算是自謀生路了。
想到死後還要被人如此編排,羅應和突然覺得上天是個不錯的死法。
這場撲朔迷離的兵變之後,入朝作戰的南兵被鎮壓,大明朝廷的信譽再次滑落,大明一地雞毛,誰對誰錯,最後都是大明輸的體無完膚。
“不急,凱旋之後再議,後宮那麼多人,亂糟糟的,都覬覦皇後之位,丫頭性格溫和,恐怕吃虧。”朱翊鈞對納妃嬪這件事還是略顯抵觸,王皇後都生了倆了,朱翊鈞已經有二子二女了,還要加人。
後來胡懷德率領的南兵回到了薊門,招募的三千客兵打完了仗要解散,結果最終鬨出了索餉兵變的事。
孫克毅頗為認同的說道:“就是,讓他來,誰慫誰是海王八!”
兗州孔府三番五次的不遵朝廷號令,反反複複終於是惹惱了朱翊鈞,把淩雲翼請到了山東。
戚繼光帶領的南兵軍紀嚴明,他最討厭的就是戰場搶人頭、搶軍功貽誤戰機。
戚繼光回京的消息,讓廷臣們由衷的鬆了口氣,京營不在京的這段時間,缺少了許多的安全感,最高興的是禮部。
徐渭拍著寶鈔,麵露猙獰,大聲的說道:“好好好,到時候我們一同上路,也好同行,織田信長要是真的是個魔王,他就來。”
張居正拿出本奏疏來,笑著說道:“戚帥在五原府發來奏疏,說:仰仗天威,蕩平賊虜,敬陳善後事宜,計安邊塞,以備采擇選用,擇期班師回京,敬謝天恩浩蕩。”
(免責聲明:要說造謠,那也是小日子自己造謠,這稅率確實離譜。[注2])
皇帝陛下給侯於趙那麼多的恩榮,還給升官,甚至連睡覺都讓睡飽,不是沒有理由的。
天恩浩蕩說的是十萬斤火藥,硬仗都已經打完了,皇帝又發了十萬斤的火藥,前線真的夠用,火藥囤積在五原府,可以用於開礦,值得注意的是,潘季馴領便宜行事聖旨,並不打算和戚繼光在綏遠見麵。
之所以這麼高的稅率,是因為各個大名的家臣們不用交稅,而且佛寺也免稅,令製國內一板磚下去,十個人裡七個不交稅,為了維持征戰,隻能拚命加稅。
整個過程,突出了一個心狠手辣,陰險狡詐。
倭國農戶要交給名田主的年供是最高為九公一民,就是田裡的收成九成都是年供。
營造有的時候也是打仗,這個過程中也要清理匪患,有的不長眼的匪患也會撞到工兵團營的手中。
所以能用手段對下朘剝的時候,倭國的大名們絕對不會心軟,而高達三成的鑄幣稅,大名們隻會想儘一切辦法的使用,並且和織田信長這個大魔王對抗。
兗州孔府都倒了。
戚繼光要班師了,最高興的就是張居正了,現在,就是真的天塌了,也有個高的頂著了,實在是鬨得凶了,那就平叛!
戚繼光要凱旋這件事,在廷議之後,消息在第一時間放了出去,京堂的風氣立刻為之肅然,言官們終於不再說怪話了,雖然戚繼光的刀從不對內,但誰知道出塞征戰一年的京營,已經成為了奉國公的戚繼光,是不是還像原來那般溫文爾雅。
這不是說班師就班師,從籌備到回到京師,最少也要到九月份了,這是為了最後的剿匪收尾。
景皇帝之所以這麼做,是正統十四年明英宗被俘後,遼東地麵的女真虜酋李滿住、董山等人,見大明如此不堪一擊,開始不斷擾邊。
再不班師,當初選好的女子,都該過年齡了。
隻有不掌權的皇帝,最愛的女人才不是皇後!
若不是明英宗太差勁,丟失的皇權太多了,明憲宗的萬貴妃早就當上皇後了。
皇帝用印之後,曾省吾拿出一本奏疏,看了看張居正,在張居正沒有反對的時候,開口說道:“不知道諸位還記得萬曆初年,關於客兵安置的問題嗎?現在作為大司馬,我可以鄭重的告訴各位,客兵安置的困局,已經徹底解決了。”
“先征召一下,不夠就兼任,總歸是有人願意前往的。”張居正寫好了浮票,送到了禦前,請皇帝陛下用印,在三級學堂建立,委培有成效之前,這是個長期的矛盾,大明需要更多的循吏。
大明壓艙石凱旋回京,風浪再大,也不怕翻了,哪怕是還田疏的真正意圖被勢要豪右們察覺,京營壓陣,勢要豪右也會自己騙自己,是江西地麵的鄉賢縉紳們惹怒了皇帝,才招致天怒,根本不是皇帝圖謀他們的田畝。皇帝缺這點嗎?
勢要豪右會自己騙自己的。
主要是進攻方向,他帶領的振武團營,攻伐的是勝州方向,全是黃土的地方,沒有多少匪患,也沒有什麼像樣的抵抗勢力,幾乎都是傳檄而定,軍功上倒是和耀武團營、奮武團營是一樣的,但沒打多少仗,卻領一樣的賞賜,多少有點躺贏的感覺,怕其他步營、騎營有意見。
工兵團營中擇優遴選為京營銳卒,在京營退役後,再回到工兵團營領工兵完成營造,這就是大明當下的螺旋門,它有很多弊端,但這些弊端遠小於直接解散。
這就是兵部說徹底解決的原因,工兵團營還在擴大,即便是不需要大規模的營造,也可以安置在邊方成為軍屯衛所戍邊鎮守,邊方的確苦,但工兵團營絕不是草芥,甚至不是牛馬,而是人,是有田畝的有產良家子。
之所以要這麼做,實在是寶鈔太多太多了。
“織田信長的掙紮,徒勞無功。”孫克毅看著大箱子裡的寶鈔,點檢了封條後,由衷的說道。
的確都是瘋子,可以不把自己的命當成命,但不能不把彆人的命不當回事兒,織田信長是本地人,真的衝突起來,恐怕傷亡慘重,不如撤退以圖以後。
怕?怕還考什麼科舉?怕還當什麼官?安安穩穩在家做個地主,富貴一生不好嗎?非要考功名,連一點風險都不敢承擔,還想往上爬?還想進步?
關鍵這些地方還不能強製派遣,心不甘情不願,到了邊方不辦事,還壞事。
潘季馴在勝州煤山俘虜營又殺了一批,這一批是俘虜中,聚嘯作奸犯科,被潘季馴給抓到,俘虜都覺得脫離了戚繼光的管製,到了勝州讀書人的手裡,就有些放肆,潘季馴也不慣著他們,膽敢不服管教,一律遊街斬首。
油墨的味道撲麵而來,整整齊齊的寶鈔,就是大明提供給長崎總督府的彈藥庫,不過是經濟羈縻方麵的彈藥。
山東響馬甲天下,隨著生產資料的再分配,山東響馬越來越少,要麼被剿滅,要麼被招撫。
“他快點來吧!”
“到時候把炸藥庫給點了,倭寇想殺我?!想都彆想!”孫克毅眼神中閃爍著瘋狂,他已經想好自己的死法了。
算是另外一種王不見王,都是老大,都有聖旨,既然相見尷尬,索性不見。
羅應和一扶額,這個徐渭是真的有點瘋。
織田信長若是不肯認輸,想要解決這個問題,把長崎總督府攻滅是唯一的選擇。
朱翊鈞這次詔免,說多不多,就三萬石,折價不過一萬五千銀的免稅,但說少也不少了,對於邊方軍衛而言,那就是救命的糧食。
沒人會跟徐渭和他們帶領的牙兵談原諒,因為這是血仇。
萬曆二十三年,第二次萬曆朝鮮抗倭戰爭中,胡懷德率領三千南兵入朝抗倭,入朝後,連盟誓用的牛羊都是買來的,而不是搶。
為了刺激織田信長用更加暴力的手段解決問題,孫克毅連夜派了快船前往了倭國的京都,告訴織田信長,大明到了萬萬貫寶鈔,欲換從速。
俘虜營的俘虜覺得潘季馴一個吊書袋的措大,不足為慮,在七個人的帶領下,歃血為盟準備聚嘯作亂,在鼓噪之初,潘季馴就收到了消息,任由他們鼓噪,以這七個人為餌,把有不臣之心、不安定的俘虜全都給釣了出來,才開始收網。
之所以變得危險,這裡麵的原因不複雜。
這又是一次先斬後奏,不過朱翊鈞仍然沒有介意綏遠總督潘季馴的暴戾,甚至沒有計較先斬後奏,一定是矛盾激化到了必須要馬上殺人才能安定,潘季馴才會這麼先斬後奏。
倭患攻打鬆江府時,孫氏本家七十二人,逃到蘇州時,就隻剩下十七個人了。
孫克弘和孫克毅並不自由,他們被國仇家恨遮蔽了雙眼,隻能如此瘋癲的活一輩子。
殷正茂帶著張元勳、鄧子龍討伐呂宋殖民者的原因,不僅僅是林阿鳳這些海寇的歸降,還有打完仗的三千客兵,無法妥善安置,客兵的招募由來已久,嘉靖年間為了應對倭患和虜禍,在軍屯衛所,九邊邊軍無力征伐的情況下,使用的辦法。
有的時候,王崇古也很無奈,他這個奸臣,他在滸墅關,倭寇來的時候,他不避不讓,和俞大猷一同出海作戰,當初在宣大當總督,那是戰區,他不也去了嗎?
萬士和立刻站了起來,俯首說道:“陛下,真的是天德純粹,本就無聲色畋遊之好,奉身清約,今日再免邊方子粒,仁天子禦極之世,天下至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