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一章 惡貫滿盈朱翊鏐(2 / 2)

隻要這三十二個接種了牛痘的人,不會長出牛角、牛尾巴來,那就可以徹底破除謠言,推行牛痘。

天花,是噩夢一樣的存在,席卷一地,因為無法處置,關閉城門後

,就是個人間煉獄,最後能活下來一半人,都是天幸,而事實證明了,牛痘真的可以破天花,無論如何,都要推廣下去,不能任由這種流言肆虐。

朱翊鏐也是有這個想法,他胡鬨歸胡鬨,但決計不是瞎胡鬨。

“殿下,臣有個疑惑,這死牢裡的四十七個人,查了十三個,還真的都是逆黨,殿下是怎麼知道的?”趙貞元是真心求教,十三個都是,太準了些!

“你爹的絕活兒,沒教給你嗎?”朱翊鏐從袖子裡拿出來另外一份清單,聽到趙貞元詢問,驚訝無比的說道。

趙貞元立刻說道:“我爹的絕活兒?我爹的絕活不是抄家嗎?這個臣熟。”

“對啊,趙緹帥曾經說過,一次是偶然,兩次是嫌疑,三次是故意,這就是三重指向法啊,你爹就用這個辦法來確定嫌疑的,就這四十七個人,回回都有他們,這已經不是三重指向了,是三十、三百重指向了,次次都有他們,不是逆黨,還能是什麼?”

“趙緹帥總是說:線索會說話。”

朱翊鏐有點嫌棄的看著趙貞元,他聽都聽會了,趙貞元居然問他,那是趙夢祐的絕活!

“殿下,厲害啊!”趙貞元由衷的說道,甚至豎起了大拇指!他對朱翊鏐沒什麼印象,一直覺得這就是個混吃等死的王爺,現在看來,過去完全小覷了潞王殿下。

朱翊鏐一叉腰,笑著說道:“一般一般,皇兄天天拉著孤禦門聽政,聽都聽會了。”

朱翊鏐還真的是在禦門聽政裡學的,他真的不願意學,但架不住往耳朵裡填鴨式的灌,他覺得就是再蠢笨的人,這麼硬灌,也什麼都學會了。

“來這裡還有一份清單。”朱翊鏐眉頭緊蹙的說道:“把這十二家雜報全都給孤抄了,都是多重指向,抄就是了,孤給你拿十二張空白駕帖,帶著火器去,穿著明光甲,孤懷疑他們可能窩藏了火器、強弩,絕對要注意安全。”

“緹騎,都是墩台遠侯、海防巡檢遴選出來的,損失一個,皇兄都要黯然神傷很久。”

趙貞元看著名單,皺著眉頭想了想問道:“要不要拉上九斤火炮?這玩意兒好使。”

“拉,把能帶上的家夥什,全都帶上,孤和你們一起去。”朱翊鏐一聽有火炮,立刻馬上就不聽曲了,他要去親自抄沒這十幾家雜報社!

聽曲哪有放炮有意思?

朱翊鏐穿上了披掛,他的武力值不如皇兄,但也是皇兄從小打到大的,達到了京營銳卒的水平,略遜色於墩台遠侯,朱翊鏐每次都能打贏熊廷弼,那是熊廷弼在放水。

“殿下,還是我去吧。”熊廷弼就在朱翊鏐的身側,除了全楚會館小師弟的身份,他是潞王府的護衛,潞王的陪練,出生入死之事,還是他合適些。

張居正以賀歲的名義把熊廷弼叫回來,多少有點給朱翊鏐找個幫手,也不至於朱翊鏐遇事不決連個問的人都沒有。

“孤也一起去,看看熱鬨,真的打起來,孤就躲在眾人身後,熊大,靠你了。”朱翊鏐一想自己的武力沒有經過實戰,真的投入戰鬥,恐怕給彆人拖後腿,立刻馬上就明確告訴眾人,他會退至眾人身後。

“好!”熊廷弼放心了。

“出發!”朱翊鏐大手一揮,帶著緹騎開始出動抄家去了。

這是朱翊鏐今天的第五惡,抄家。

朱翊鏐已經計劃好了,每天作惡五次,讓所有人記住,封建專製的鐵拳有多疼,皇兄不跟他們計較,不代表沒人跟他們計較。

抄家並不順利,第一家《連雲雜報》,就碰到了硬茬子,緹騎要求雜報社開門,雜報社沒有任何回應的時候,趙貞元就意識到了不好,立刻讓人躲在了偏廂戰車的大楯之後,火藥開始上膛。

緹騎就是天子的親衛,緹騎出動,敢不開門,說明裡麵已經不是一般的反賊了,需要出九斤火炮來應對!

趙貞元舉起了一個圓錐形的大喇叭,大聲的喊道:“最後警告一遍,立刻馬上打開府門!三,二,一!”

“火炮準備!”

“昏君當道,佞臣盈朝!我跟你們拚了!兄弟們,放箭!”一個困獸一樣的怒吼聲在雜報社們發出了吼聲來。

趙貞元將手中小旗猛地麾下,大聲的喊道:“放!”

一架九斤火炮,三架子母炮,一起開火,轟鳴聲在京師猛然響起。

火藥在炮膛裡劇烈爆燃,開花彈在爆炸的推動下,猛然射出,延時引信滋滋作響,飛到了連雲書坊的上空,開花彈轟然爆開,鐵蒺藜帶著尖嘯聲,劃破了空氣,掀起了一片片的血霧。

而子母炮的炮口對準了府門,裝的是實心彈,直接將府門炸了個稀爛。

負隅抵抗、困獸猶鬥的逆黨們射出的箭矢落在了偏廂戰車的大楯上,沒有造成任何人員傷害。

“好好好!”朱翊鏐樂的開懷大笑,這可比煙花可怕的多。

“大楯隊!”趙貞元看府門已破,就準備突進。

熊廷弼示意趙貞元暫停一下,低聲說道:“趙千戶,停一下,再炸幾輪再上,火藥帶出來不用也是浪費,出庫入庫也是麻煩。”

“也是,這裡麵都是逆黨。”趙貞元其實是跟著陛下時間久了,沾上了點節儉的毛病。

又經曆了三次炮轟,把院牆之類的建築全部炸塌了,緹騎們才開始小心進入,四處都是殘肢斷臂,這是因為九斤火炮、開花彈,都減了藥,否則這些人現在早就被震暈了,而不是在這裡哀嚎。

“殿下,這裡有情況。”一個緹騎在一個比較隱秘的角

落裡,發現了一個地下室,詳細排查之後,發現了裡麵私藏的東西。

朱翊鏐進入地下室,在火把明滅不定的火光下,看清楚了裡麵的東西。

火銃、火藥、強弩、甲胄,火銃整整齊齊的掛在了牆壁上,一眼望去最少有兩百多把,甲胄超過了五十副,而且還是鐵渾甲,不過質量遠不如大明京營裝配。

朱翊鏐吐了口濁氣,惡狠狠的說道:“一群逆黨!接著抄,下一家!”

大明緹騎開始繼續抄,這一晚上京師並不平靜,因為炮火聲會不斷的響起,坊間流言四起,甚至有人說是北虜打過來了,守城的軍兵在放炮擊退來犯之敵。

次日的清晨,天蒙蒙亮,坊門開啟,街上的大柵欄被撤掉,九門一如既往的打開,除了幾處被圍起來、已經坍塌的雜報社之外,似乎和平日沒什麼兩樣,除了有一點淡淡的火藥味兒。

朱翊鏐打著哈欠來到了文華殿,令人升座後,對著龍椅拜了拜,頗為沒有誠意,直接坐在自己的四方凳上,若是平日陛下在,朱翊鏐連拜都不用拜。

“臣等拜見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臣等見過潞王殿下。”諸位廷臣行禮,即便是陛下不在,也要對著龍椅行禮。

“行了,行了免禮吧,李大璫,明天起廷議推遲一個時辰。”朱翊鏐打著哈欠,昨晚抄家有點忙,睡的太少了。

朱翊鏐嘟嘟囔囔的說道:“起的比雞還早,這是人過的日子?”

這樣的日子,那個偉岸的皇兄,過了整整十二年,還沒有懈怠。

“臣遵旨。”李佑恭俯首領命。

“你不反對?你可是大璫啊!”朱翊鏐一愣疑惑的問道。

李佑恭笑著說道:“陛下臨行前特意叮囑臣了,都是小事,不必爭執。”

“皇兄怎麼說的?”朱翊鏐有些好奇皇兄走的時候,到底是怎麼叮囑的。

“陛下說,潞王懶散慣了,不是太重要的事兒,就隨他去吧,重要的事兒,他是不會懈怠的。”李佑恭笑容滿麵的說道,陛下猜的真準,這潞王是真的懶散,和勤政的陛下完全不同。

“開始廷議!”朱翊鏐坐直了身子說道:“昨天孤抓了上千人,抄家之中,發現了如此多的逆黨!”

“陛下不在,有話直說,孤也不能拿你們怎麼樣。”

駕貼對正三品以上需要議貴的官員沒用,文武都沒用,這需要皇帝去親自裁定。

“臣有惑,殿下抓人,有沒有駕貼,若是沒有,當參提刑千戶趙貞元一本!”禮部尚書沈鯉留守京師,立刻開口詢問。

“有。”朱翊鏐從袖子裡拿出來一遝空白駕帖開口說道:“看看,這是皇兄給孤的,足足一大箱。”

“那臣沒有什麼疑問了。”沈鯉看著那一遝空白駕帖,人都暈了,陛下一共就十張,這些年一共就用了三張,朱翊鏐一次甩出去這麼多,那是駕帖,不是擦屁股紙!

沈鯉作為朝中的骨鯁正臣,聽聞昨天朱翊鏐大鬨京師,已經準備了一萬句話,他本來打算無論如何都要跟潞王吵一架,切入點都想好了,就從駕帖開始,結果人家手續齊全,後麵的話,都不能置喙了。

“殿下,這把人扒光了掛城牆上,這是有辱斯文,但他們自己不斯文胡說八道的,這就罷了,臣敢問,這要掛多久?”兵部尚書曾省吾提出了自己的疑惑,掛可以,但一直掛著,也不是個事兒不是?

“大司馬以為掛多久合適?”朱翊鏐愣了愣,他光顧著折騰了,忘了這一茬了。

“九天吧,等真痘長成,破了流言即可,一直掛著,吃飯喝水都得找人伺候,主要是有點浪費。”曾省吾表達了自己的觀點,作為極端保守派,曾省吾認為節儉是要全方麵的,畢竟太祖高皇帝就很節儉。

“行,那就九天吧,主要是為了破除流言。”朱翊鏐從善如流的答應了下來。

三十二個人掛的姿勢各不相同,比如仙人指路、鷹捉熊勢、野馬跳澗、獅子搖頭之類的姿勢,這不是掛人,這是藝術!

“殿下打算把人犯如何處置,抓了這麼多人?”刑部左侍郎、大理寺卿陸光祖有些好奇的問道。

“你問這個啊,孤打算把在午門外,搭建一個巨大的刑場,然後把他們拉過去,當著百姓的麵兒,挨個審問清楚!嘿嘿嘿!少司寇以為如何?”朱翊鏐挑了挑眉頭,他打算公審!有沒有罪,不僅僅朝廷要看得到,百姓也要看得到。

“是他們自己先不要臉的,那孤為何要給他們留麵子?”朱翊鏐說明了自己為何要公審。

“善。”陸光祖噎了一下,倒也沒有反對。

這九斤火炮都拉出來打了,再反對,那就是十五斤、三十斤火炮了,與其拉火炮出來,還不如公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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