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宮裡沒了消息,咱們不就成了聾子、瞎子,任由張居正欺負了嗎?”
“那個張宏有些野心,可以試探下。”
馮保在大明皇帝的指導下,對大明內外進行了一輪整飭,效果是極為顯著的,清宮但是清宮不完全,宮裡一些不重要的地方,還有外廷的人。
這就導致了各種假消息滿天飛,連張四維、王崇古、楊博這樣的人,都無法判定消息是真是假。
比如,昨天晚上宮裡傳出了確切消息,皇帝天崩了!
這消息直接把張四維和王崇古嚇了一大跳,籌算了半天,是不是可以利用這個機會做些什麼,結果第二天,皇帝還是一如既往的出現在了文華殿上。
信息就是權力,信息就是命門,現在晉黨失去了得到皇宮消息的渠道,變得束手束腳了起來。
張四維找人探查寶岐殿消息,是為了知道皇帝在做什麼,那飛賊會不會順道做些什麼,比如放把火,往水裡下毒之類的,那就不是張四維能管得了。
都是飛賊乾的!和他張四維有什麼關係!
楊博扶著額頭,無力的說道:“陛下在寶岐殿做什麼?每月二十九日考校之後,陛下都會領著廷臣前往,做什麼不都是一清二楚嗎?”
“我不同意你們和張宏接觸,你們這是要把我的老臉,給拽下來,摁在地上,狠狠的踩上兩腳,你們才肯罷休嗎?!”
“張宏是陛下身邊的人,你們想接觸,那馮保會讓你們接觸嗎?閹黨誤國,也隻是皇城裡打轉,大臣誤國,治人者為惡,小惡為大惡,禍患之根源。”
“李樂是白圭的人,你們這麼對付他的人,白圭會忍氣吞聲?弄出更大的亂子來,如何收場?”
張四維卻頗為不滿的說道:“元輔都把手伸到了我們的地頭上,我們什麼都不做嗎?那不顯得我們好欺負嗎?”
楊博看著張四維,十分肯定的說道:“你知道白圭為什麼不下死手對付我們嗎?”
張四維嘴角勾出一個笑容說道:“他對付不了,滿嘴的仁義道德,說什麼心懷天下,還不是因為做不到?給自己找回點麵子嗎?他要是能辦得到,能下死手,早就辦了。”
楊博愕然,而後笑著搖頭說道:“這是你以為。”
“白圭之所以不肯下死手對付晉黨,不是他鬥不過,隻是為了不讓宮裡的人以為他要搞一言堂,引起宮中擔憂,這要是宮府內外都是他白圭的人,宮裡的太後就該擔憂了,所以白圭才留著我們,維持著表麵的製衡罷了。”
“你能明白嗎?你不明白,你怎麼會明白呢?”
張四維連連擺手說道:“不不不,欲求謀國非常之功,就要行非常之事!元輔先生有才有德,這天下認可,但是他做事還是不儘全功,做了,卻沒做到底,那不是等於沒做嗎?他現在活著無懈可擊,但是他死了呢?”
“嘿,他就應該將我們一眾一網打儘,而不是留下個根兒!到時候必然有他好看!”
楊博看著張四維又看著王崇古,終於滿是感歎的說道:“君子可以欺以其方,到底是白圭所圖非常之功可笑,還是我們小人作祟可笑呢?”
張四維渾然不在意的說道:“可笑就可笑而已,元輔什麼都得不到,而我們什麼都能得到,不過些許浮名罷了。”
張四維從不覺得自己做的有錯,張居正想做君子,到最後名得不到,功也得不到,求什麼非常之功,不如求萬世不移之財。
“罷了,伱們走吧,安穩些,等我走了,你們再興風作浪也不遲。”楊博終於放棄了勸說,他擺了擺手,示意門房送客。
張四維說的有些道理,可是宮裡的小皇帝,真的會任由張四維拿捏嗎?
五月是折不斷的柳,放眼大地,柳樹舒展開了黃綠嫩葉的枝條,在微微的春風中輕柔地拂動。
五月是飛回來的燕,雕梁畫棟,飛燕靈活的飛舞著在梁上築巢,在溫和的春光中歡快地鳴啼。
五月中的文華殿,依舊是莊嚴肅穆,淨鞭三聲響後,群臣緩緩走入了文華殿內。
“臣等拜見陛下,陛下聖躬安否?”群臣恭敬見禮。
朱翊鈞手虛伸出說道:“朕安,諸愛卿平身,開始廷議吧。”
朱翊鈞已經迫不及待的看廷臣們打起來了!他每天來文華殿聽政,不就是為了看他們吵架嗎!
“謝陛下。”大明二十七員廷臣起身落座,打開了手中的奏疏,準備一日廷議。
“兵科右給事中張楚城,論總督尚書王崇古女兒,誥命不宜用金字,上奏請奪毀。”張居正開口說道,並沒有一上來就拿出李樂的奏疏來,發動總攻,而是說起了另外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