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七章 朕親自手刃徐階(2 / 2)

“彆裝了,徐階你這輩子吃的鹽比朕吃的飯都多,走過的橋比朕走過的路都長,你裝瘋賣傻裝給誰看?真的能嚇到你嗎?”朱翊鈞坐在太師椅上,看著徐階形容枯槁的模樣,嗤笑了一聲。

徐階在裝瘋,似乎如此裝瘋就能讓皇帝看在他可憐的份上,饒他一命。

“啊咦!鴨腿,嘿嘿嘿。”徐階猛地撲向了放在桌上的斷頭飯,這是張居正在路上置辦的席麵,價值二兩銀子,朱翊鈞還拿了一兩,算是不讓徐階做個餓死鬼。

“嘭!”

朱翊鈞一腳踹在了桌子上,這一腳勢大力沉,席麵的雞鴨魚肘子散落一地,徐階絲毫不以為意,拿起地上的飯菜就要繼續吃。

“還要繼續裝嗎?”朱翊鈞的手握在了腰刀之上,似乎徐階隻要繼續裝下去,朱翊鈞就會動手。

徐階立刻跪在地上,俯首帖耳,大聲說道:“罪臣不敢!”

“不敢?你有什麼不敢的?”朱翊鈞坐定,對撒在地上的飯菜有些可惜,他可是花了銀子的,他可是個很節儉的人。

張居正早就看出來徐階在裝瘋了,徐階他非常了解,他根本不怕這些,王崇古和譚綸互相看了一眼,他們真的沒看出徐階是裝出來的瘋,若不是陛下握著刀,徐階不會暴露,當徐階立刻恢複的時候,王崇古和譚綸都極為震驚,這老倌,能把嚴嵩鬥倒,不是有點東西,而是很有東西。

朱翊鈞給過張居正求情的機會,張居正已經做出了選擇,君子重信守諾,既然做出了選擇,就不會後悔。

“你知道緹騎從你家翻找出了什麼嗎?”朱翊鈞看著徐階,眉頭緊蹙的問道。

徐階低聲說道:“罪臣不知。”

“九龍冠一頂。”朱翊鈞冷冰冰的說道。

徐階猛地抬起頭,驚駭無比,他滿是疑惑,似乎是沒聽清楚,呆呆的說道:“什麼?”

朱翊鈞重複了一遍:“九龍冠一頂。”

緹帥趙夢佑示意一名緹騎,把罪證拿了過來,放在了徐階的麵前,真不是緹騎要給徐階扣謀逆的大罪,是真的查出了這東西,九龍冠這種級彆的罪證,給趙夢佑熊心豹子膽他也不敢私自鑄造。

唯器與名,不可輕授。

“罪臣該死。”徐階看到了九龍冠,身子一癱,也懶得再裝恭順了,連磕頭都不磕頭了,癱在地上,看著九龍冠,露出了癡傻的笑容。

徐階撓了撓頭,略顯有些尷尬的說道:“陛下,臣說臣真的不知道,陛下信嗎?早知道家裡有這東西,臣還倚老賣老,裝瘋賣傻什麼?”

徐階現在說實話了,身上的暮氣一下子濃鬱了起來,已經知道了,無論做什麼,都活不了。

朱翊鈞之所以看出來徐階是在裝,就是這股子暮氣,徐階身上沒有暮氣,沒有死誌,他想活著,但九龍冠一出,徐階身上暮氣重重,已經有求死之心。

“你那個親兒子徐恒造的。”朱翊鈞點頭,徐階的確不知道,徐璠走後,徐階把家裡的事兒交給了徐恒,徐階畢竟老了,估計徐恒不止一次罵徐階這個老不死的,還不死。

朱翊鈞好奇的問道:“後悔嗎?”

“不後悔。”徐階思索了一下搖頭說道。

“好膽!不愧是徐階!”朱翊鈞發現徐階不裝了之後,開始實話實話了,朱翊鈞也是麵色複雜的說道:“你知道嗎?你入獄這一個月的時間,大明朝堂,你那些個門生故吏,有想讓你死,讓你閉嘴的,但讓朕意外的是,居然還有人想救你。”

“可這九龍冠一出,大家都安靜了。”

讓徐階死不意外,救徐階出來,朱翊鈞是真的意外,大明這套天地君親師的封建禮教深入人心,就因為是老師,明知道會觸怒皇帝,還上言以優老之政,為徐階說話,試圖搭救。

“糊塗,他們越救,臣就越必須死。”徐階聽聞也是訕笑了一下,這種人還真的是蠢得有些讓人心痛,書上的仁義禮智信,是騙人的呢。

“朕今天過來,其實是想問問你為什麼。”朱翊鈞對這個問題很好奇,詢問了一下當事人。

徐階十分確信的說道:“陛下啊,長江後浪推前浪,前浪必然死在灘塗上,臣能怎麼辦呢?就像開海事,陛下寧願選擇晉黨、晉商,也不肯選擇東南遮奢戶,西土城的遮奢戶們,也在陛下眼皮子底下,陛下還不是不理我們?”

“這天下事兒,紛紛擾擾,其實在臣看來,無外乎進退二字,臣不進,就得退,可哪有什麼退路,不是被陛下殺了,就是被遮奢戶撕碎。”

“其實也有嫉妒心作祟,憑什麼張居正就比臣強呢,弟子不必不如師,說得好聽,他張居正越厲害,臣就越睡不著覺,人活著,七情六欲而已。”

朱翊鈞點頭,徐階的理由很充分也很複雜,他看著徐階再次問道:“那胡宗憲胡部堂呢?”

“臣恨他!”徐階猛地坐直了身子,麵色猙獰,眼睛變得通紅,他大聲的喊道:“臣恨他!!就他能耐,就他崇高!就他不肯同流合汙,明明是嚴黨!嚴嵩、嚴世藩貪得無厭,他倒好,家財萬貫散儘去平倭!就連貪來的錢去平倭!”

“他貪錢去平倭!”

“他活著,臣活著就像是死人!隻有他死了,臣才能安心理得的活著!想當英雄?英雄是沒有好下場的!”

“張居正,你也是!你活著的時候,無人鬥得過你,等你死了,你絕對不會好下場!”

“沒有好下場!”徐階最後一句話,用儘了自己的全力吼叫了出來,張居正和胡宗憲一樣,都是異類,而且還真的被他們給做成了,徐階這種肮臟的人,怎麼能接受大家都那麼肮臟,你卻要做英雄?

朱翊鈞站起身來,腳前探,猛地抽出了腰刀,寒光一閃,徐階的腦袋就從脖子上掉了下去,被平齊砍下來的脖子處猛地噴出了血液,在場所有人都被噴出來的血濺了一身,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看著這一幕,誰都沒想到陛下會動手,而且如此果決。

朱翊鈞拿出方巾擦乾了刀上的血,而後將刀回鞘,厲聲說道:“朕說過,言先生之過者死!”

“徐階,你找死。”

徐階仍然能夠聽得到,解刳院的大醫官們在刑場做過實驗,腦袋掉下來,再十二個呼吸之間,還能聽到聲音,也可以眨眼,進而確定了,人的活動是靠腦子指揮,而不是傳統定義的心。

經常殺人的都知道,人的脊椎骨,是不那麼容易砍斷的,即便是劊子手也需要撬骨刀把脊椎骨撬開,再把腦袋砍下來,朱翊鈞這一刀是七年習武的功力,朱翊鈞這個青年組第一高手是實至名歸的,隻有朱翊鈞自己不信,覺得駱思恭演技太好。

“陛下,不該親自動手的。”張居正麵色複雜的說道,陛下之前就下了聖旨,說要徐階畏罪自殺,徐階不這麼叫囂,甚至徐階不提到張居正,皇帝怎麼可能親自動手殺人!

“臣來收拾吧。”趙夢佑知道該自己出場了,緹帥不就是乾這個事兒的嗎?這個一半在宮裡,一半在外廷,介於陰陽之間的北鎮撫司,就是得乾這點兒臟活。

一個朝廷案犯,死在牢裡,是需要刑部、順天府的仵作簽字畫押的,就是把屍縫一下,徐階怎麼死的,大家都一清二楚。

緹帥審問為了逼迫徐階交待藏銀,一不小心失手殺了徐階,順理成章。

就是趙夢佑會陷入一種被攻訐的窘迫之中,一如當年紀綱凍死解縉,文臣對北鎮撫司、對東廠非常不滿。

“陛下,這不是自縊了嗎?”王崇古立刻想起了自己的官職,刑部尚書,駕帖是他寫的,仵作的驗屍,他也要簽字的,他也不讓仵作難做,弄個空白的簽字,他讓彆人寫死因,最後再填名就是了,大理寺卿陸光祖,一定會願意幫這個忙的。

一個不相信大明律能夠普遍約束,覺得大明律對肉食者不能有效約束的刑部尚書,處事圓滑,這非常合理吧。

陛下親手殺個人罷了,就一頂九龍冠,就足夠陛下出手了,連徐階都沒想到,徐恒能瘋到這種地步。

徐階死的不明不白,肯定有人要攻訐王崇古是奸臣佞臣,但王崇古都挨罵挨了七年了,早就挨罵挨習慣了,他不做這件事也是挨罵,彆說徐階被陛下手刃這件事,就是陛下要寵幸三娘子,王崇古也隻會差人把三娘子綁到龍床上去,三娘子要是不從,就給她灌一碗藥!

二十三萬兩分紅,一百零三萬晉商分紅,足夠了!

張居正思索了片刻說道:“陛下,臣以為交給王次輔處置為宜,緹帥略有不便。”

外廷狗鬥還是外廷擅長,趙夢佑承受不住朝臣的攻訐。

半個時辰後,換了新衣服的皇帝、張居正等人,離開了大牢,很快仵作進場驗屍,徐階畏罪自殺成了最後的論斷,朝中也沒有因為徐階的死,掀起更多的波瀾,私造九龍冠帶,參與其中,那是拿九族開玩笑。

張居正甚至懷疑,皇帝從一開始就打算手刃徐階,因為在徐府門前,陛下的手摁到了腰刀之上,就打算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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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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