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我前夫(2 / 2)

我不成仙 時鏡 14139 字 3個月前

陸香冷卻是心底一歎,終究還是佩服她至極。

左流聽不出這底下洶湧的暗流,隻跟夏侯赦一道在旁邊假扮木頭人。

橫虛真人見狀,眼底隻有一縷微光閃過。

吳端腦袋後麵掛著冷汗,隻當做什麼也沒聽見,轉身來帶著眾人朝橫虛扶道兩人一拜:“弟子等告辭。”

橫虛真人與扶道山人都點了點頭,便見得七道光芒自山前騰空而起,一下升入層雲之中,漸漸隱沒,向著九頭江灣之外的傳送陣而去。

“看著他們還真是好啊。”

像是昨夜不曾睡好的凡人一樣,扶道山人又打了個嗬欠,感歎了一聲。

橫虛真人回看他一眼,卻問:“扶道兄昨夜乾什麼去了?”

“嘿嘿……”

扶道揚了揚眉毛,向著西北方向望去。

他微微眯了眯眼,也不說自己到底乾什麼去了,隻道:“你日理萬機,可知如今第二重天碑之上留名者何人?”

第二重天碑?

築基期中第一人?

這第一人從謝不臣換到了見愁,見愁突破金丹之後,便又出現了一個新的名字。

橫虛雖有許多昆吾之事要處理,這個卻是清楚的。

“昨日正好與玉心掌門論及此人,乃是西海禪林的小沙彌,名為了空,三世善人的功德,氣運極佳,修煉極快。隻是此人之天賦,比起你我二人座下弟子,卻要略遜一籌。扶道兄怎麼忽然想起此人來?”

“十九洲修士無輪回,獨獨兩個地方除外。”

扶道摸出了個雞腿,啃了一口,頓時露出滿足的表情來,像是才睡了個大姑娘。

橫虛聽了點頭:“佛門,一者西海禪林,一者雪域密宗。”

“有。”扶道山人轉過頭來,舔了雞骨頭兩口,意猶未儘,“密宗界慧那禿驢要坐關三年,山人我好久沒去雪域了,機會絕佳。嘿嘿,禪宗都出了新一輩,雪域半點動靜都沒有,山人我這心裡跟貓爪子撓一樣。”

坐關三年?

橫虛真人隻眉頭一皺,眼底一道亮光閃過,已是明白了扶道的意思:“不如一探?”

“不如一探。”

扶道山人難得正經地回了他一次。

不過轉眼就笑了起來:“你昆吾之事能丟開?”

他二人成名於同年小會,並立於十九洲,昔年也曾並肩闖過窮山惡水,遍殺蠻荒妖魔。

隻是後來各自為一派脊梁,久居不出,又少了當年的幾分意氣所在。

橫虛真人隻一道風信彈向昆吾主峰,負手道:“座下十三弟子,個個都是話事之人,昆吾無我,並無大礙。”

說完便看向了扶道山人。

扶道山人一副悲天憫人之狀,隻歎一聲:“竟又要與你這老怪同行,真是氣煞山人也!”

語庇,他人已化作一道衝天光焰,轉瞬消失在原地。

橫虛真人不疾不徐,一步踏入虛空之中,也消失不見。

西海廣場之上。

見愁等人從昆吾九頭江灣外的傳送陣而來,直接傳送到了廣場之上。

照舊是人來人往,隻是今日格外沸騰一些。

“到底誰乾的?”

“這是什麼意思?”

“誰給拚全了?”

“有人看到嗎?”

……

吳端從傳送陣之中走出,周遭的聲音,立刻湧入了耳中。

他一皺眉,看向周圍,隻見不少過路之人都伸手向著海麵之上,指指點點。

見愁隨後而出,如花公子陸香冷等人跟在她後麵,謝不臣則不疾不徐落在最後。

腥鹹海風吹拂,九座漆黑的天碑佇立在廣場的儘頭,斜斜指向海中,無數人的目光,都投向了那個方向——

浪潮起伏的海麵上,一座多年為海水侵蝕的石碑,曆儘滄桑,依舊佇立。

隻是當見愁目光落在其上之時,卻不由得瞳孔劇縮!

這是西海赫赫有名的“聞道碑”,據傳昔年有人一朝聞道,竟在此白日飛升,遂留下此“聞道碑”。

然而此時此刻……

這無數人熟悉的巨碑之上,竟然多出了一截,長滿青苔的一截,卻與聞道碑一樣的形製和大小,便是連斷麵都無比吻合,靜靜地鑲嵌在聞道碑的頂端。

被海風吹拂久了的石碑,有黝黑的顏色。

新鑲嵌上來的這一部分,卻沾著簇新的泥土,其上青苔蒼綠。

一個古樸的“朝”字,赫然淩於“聞道”二字之上!

——朝聞道!

見愁聽到了身邊幾許倒吸涼氣的聲音。

心底,像是有一柄重錘在敲擊。

腦海之中的畫麵,紛至遝來,飛快閃過!

小石潭邊,被那少年坐在身下,後來又神秘消失的石碑,聞道而生、卻朝生暮死的蜉蝣,被借走的宙目,如今忽然出現的“朝聞道”!

那近乎完美吻合的痕跡,隻像是某些大能修士的惡作劇,透著一種令人驚心的寒意。

朝聞道,可不是“聞道”這樣單純的意思。

朝聞道,夕死可矣!

隱約有寒氣從腳底升起。

見愁心裡與所有人一樣的震悚,隻是在震悚之餘,也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期待:一隻小小的蜉蝣,要在這天地間攪動怎樣的風雲?

周圍人人都在議論這上半截石碑的來曆,隻是半天都沒有結果。

她忽地一笑,竟在這寂靜的時候道:“看來,這是個遍地都是秘密的十九洲。”

吳端沉默了許久,隻將袖中通訊靈珠取出,便將此消息報給了師門。

“此事絕不尋常,我以稟明師門。看來,此去望江樓,還要多問上一件事了。”

他擰著眉頭,又收了靈珠起來,對見愁道:“時辰不早,我也有事在身,便不多送見愁師姐了。”

“告辭。”

見愁拱手為禮。

吳端微微一笑,便見著幾個人都朝著另一座傳送陣走去,他們的下一站,將是仙路十三島,然後渡海去到人間孤島,青峰庵。

隻是沒想到,見愁往前走了幾步,忽然頓住腳步:“忽然想起有幾件事忘了問吳端師兄,諸位道友還請在陣中稍待我片刻。”

說完,她也沒管身後之人到底怎麼想,便重新走到了吳端麵前。

吳端一怔:“見愁師姐?”

見愁站在他麵前,傳音道:“聽聞謝師弟乃是昆吾一等一的天才,我等隻知他如今是金丹修為,卻不知他到底有怎樣的本事。隱界之行凶險,可否請吳端道友指點一二?”

指點?

指點她有關謝不臣的修為?

心思一動,吳端想起了昨日那險些拔劍相向的驚險場麵,目光在見愁臉上轉了幾圈,卻看不出半點算計的異樣來。

他雖不喜謝不臣,可謝不臣畢竟昆吾弟子。

見愁又疑似與謝不臣有什麼深仇大恨,天知道會不會是下一個對謝不臣下黑手的曲正風?

所以,吳端思量一番,並未直接回答,隻道:“師姐有求,吳某自無不應的道理,隻是吳某可為見愁師姐解惑,見愁師姐可否也為吳某解惑?”

有道理,有來有往罷了。

見愁倒好奇起來:“吳師弟修為甚高,也需要我來解惑?”

“你與謝師弟,到底有何仇恨?”

吳端並不遲疑,終於將自己藏了許久的疑惑道出。

這一瞬間,見愁愣了。

她卻是不曾想到,吳端用以交換的問題,竟然是這個。

所以她到底沒看錯,吳端心裡還是不喜歡謝不臣啊!

隻是這問題問來,到底叫見愁生出一種荒謬之感。

眼珠微微一轉,見愁眯眼笑起來,活像隻狐狸:“吳師弟真想知道?”

怎麼覺得見愁這樣子有些不對?

吳端隱約覺出了幾分不對勁來,隻是這問題實在已經困擾久了,叫他難以收回。

所以,他思量片刻,點了點頭:“但請見愁師姐言明。”

“唉,原本我想這是個永恒的秘密,不該為人所知的,隻是吳端師弟既問,我又如何能不說?其實……”

見愁負手而立,麵色從容,隻輕聲搖頭一歎,帶了幾許輕愁。

“他是我前夫。”

“噗!”

前夫?!

險些一口噴出來!

吳端差點把自己嗆死在廣場上,猛烈地咳嗽起來,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他瞪圓了眼睛看著見愁,看著她臉上深沉的笑意,又轉頭去看背後站在傳送陣之中的謝不臣。

謝不臣麵容淡漠,無情無感地望著他。

這眼神,原本也平平淡淡,吳端見得多了。

隻是……

這一刻,竟有一股寒氣,從腳下爬上了後背。

他想起了自己昔日問曲正風:你師姐可有道侶?

這關係,或者說可能的關係,忽然有點錯綜複雜啊。

僵硬著臉,已經是彆人口中“元嬰老怪”的吳端,慢慢轉過頭來,一本正經、異常刻板地對見愁道:“事關重大,還請師姐莫要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