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意躑躅(1 / 2)

我不成仙 時鏡 16435 字 3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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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吧。”

見愁也不管旁人是不是聽出了什麼異樣來,便淩空朝著洞內飄了過去,隻是在入洞之時,雙腳卻明顯沒有沾到地麵,一直保持一種懸浮的狀態。

這動作她做得挺明顯,身後幾個人幾乎一眼就看出來了,隻是難免有幾分不明白。

仿佛猜到了他們的疑惑,見愁笑道:“如今謝道友也是妖魔道中的一人了,妖魔道那些人隻怕還不知道他已經潛入其中,所以這一路上隻怕會為我們留下不少的陷阱。諸位道友,該一同小心。”

之前放鬆了下來,判斷前路再沒有任何陷阱,乃是因為她發現了謝不臣與那妖魔道幾人乃是追殺關係,不管其中哪一方都不會有時間來布置陷阱。

可現在,謝不臣乃是妖魔道山陰宗的一人,依著山陰宗原來的行事便是一路給他們後來之人設置障礙,謝不臣又是陣法這一塊的佼佼者。

怎麼看,他們這前路都不可能輕鬆。

見愁三言兩語之間,毫無心理負擔,輕輕鬆鬆就黑了謝不臣一把,偏偏合情合理。

眾人一聽,相互看了一眼。

落下山洞的時候,幾個人都心照不宣地讓雙腳懸浮,離地三寸。

從外麵看的時候,山洞很是昏暗。

可一旦入內,卻發現裡麵其實亮堂堂地,而且異常寬闊,像是在山腹之中鑿空了一塊,粗糙的地麵之上則分布著粗糙的雕刻。

有八條長長的甬道,從這一塊山腹之中延伸出去,穿入了更深更深的地方,一片幽暗。

“來者是客,你等卻是不請自來的不速之客。”

一道近乎豔冶的聲音忽然從頭頂之上傳來。

有人?

見愁皺眉,在握緊了鬼斧的同時,抬頭看去。

原來不是人。

山腹高高的穹頂之上,竟然貼著一隻赤紅色的蝴蝶,蝶翼之上有精致的銀色花紋,光芒流轉,隱有玄奧之氣投射而出。

在她說話的時候,那蝶翼輕輕顫動,竟然朝著自己身體之上一裹,頓時變成了一襲豔麗的紅色長裙,玄奧的銀色花紋則微微扭曲起來,變成了紅裙之上一片又一片的銀色蝴蝶花紋。

紅蝶化人。

在見愁等人抬眼看去的時候,還是一隻紅色的大蝴蝶,眨眼之間竟然已經是翩然落地的一個豔冶美人,分明清純的眉眼卻點染著色彩明麗的妝容,檀口瓊鼻,妖瞳畫眉。

便是見愁是名女修,在瞧見她的瞬間,也忍不住有一種心頭一顫之感。

身後左流小金兩個人,張大了嘴巴、瞪圓了眼睛,看著那紅蝶美人,整個人都傻了。

如花公子則是不怎麼愉悅地皺了皺眉,目光自然地落在了紅蝶美人按一身精致的衣裙之上。

夏侯赦與陸香冷,卻是悄無聲息地往見愁身邊站了站,一副隨時都要動手的模樣。

眼見得眾人這樣如臨大敵一般,紅蝶美人咯咯地笑了起來:“你們不用害怕,鯉君有命,姐姐我已經不吃人很多年了。”

“你你你你你要吃人?!”

小金嚇得趕緊往左流身後躲了躲,左流則是毫不猶豫朝著見愁身後躲了躲,一時竟然像是老鷹抓小雞時候那些躲在老母雞身後的小雞仔一樣。

如花公子看著這近乎滑稽的場麵,險些破功笑出來。

“老母雞”見愁嘴角抽了抽,內心有一種極端無語之感,隻想把這兩個本事很大膽子很小的家夥扔得遠遠的。

然而“大敵”在前,總不好內訌,見愁強行忍了,麵上帶著幾分僵硬的笑意,向著這妖冶的神秘女子拱手:“我等欲入隱界探尋《九曲河圖》之秘,對隱界及諸位本身並無惡意。不知可否勞煩仙子,讓我等借道此處?”

“哎呀,你們這些外麵來的不速之客,手段是一個比一個厲害,偏偏這小嘴兒是一個比一個甜,這都叫本妖仙子了,我還能不讓你們過去嗎?”

說著,竟然一個媚眼朝著見愁拋了過來。

那風情,妖嬈!

見愁默默地看著她,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

那紅蝶美人看了她兩眼,頓覺無趣,嘀咕了一聲“不解風情”,便哼聲道:“借道當然可以,隻是鯉君有言,你等乃是不速之客。整個隱界都是上人的手筆,對待不速之客,自有對不速之客的待客之道。鯉君仁慈不欲傷人,隻是你等若命喪於我隱界待客之道下,卻是萬萬怪不得我等。”

又是這個“鯉君”?

早在隱界門外的時候,便聽見那守門豬喊了一聲。

見愁細細思索他們來到隱界之中所遇所見,彆的不多,就是種種妖物,似乎每到一個重要的地方便能看見。這不像是來了大能修士的洞天福地,反而像是進了萬妖洞。

頓時有一個奇怪的猜想出現在見愁腦海之中。

她看一眼紅蝶,鎮定自若道:“生死有命,仙子肯借道,我等便感激不儘了。”

“好,你等有這個覺悟便好。”

紅蝶仙子纖細如柳條的腰肢輕輕一擺,麵上的笑意深了幾分,竟然便真的讓開了道。

“此路名為意躑躅,穿山而過,過了此山,便是上人平日迎客的庭院。這八條道,每條道隻能容一人同行,同一時間內隻能有一個人出現。先前才過去了四名不速之客,便是這幾條道。”

說著,紅蝶仙子向著其中四條道一指。

見愁等人順著看去去,才發現八條道中的確有四條甬道不一樣,頂部有一道紅光,外麵有一層隔膜,與他們在有情無情道上所見很相似。

紅蝶道:“現在他們還未能出去,隻怕你等六人還要等上一陣。”

等上一陣?

見愁眼眸微眯,想起了之前留在山壁上的幾枚黑白棋子。

盯著那四條已經有人走了的甬道,問道:“之前已經有四個人過去了,並且此刻還未出去?”

“的確是四個……嗯?”

紅蝶笑著答話,不過正說著,卻忽然感覺到了什麼,抬頭一看。

最右側的甬道外麵,頂上那一點紅光竟然“啪”地一聲輕輕破碎,立在甬道之前那一道隔膜,竟然也忽然消失了。

紅蝶一怔,隨即掩唇嬌笑起來:“哎呀,真不好意思,這一下隻剩下三個了。”

不用說,還有一個是死了。

眾人都不言語,相互看了一眼,已經猜到了這所謂的“意躑躅”一路上的艱險。

一人一條道,也就杜絕了同行之人暗算的可能,這個倒黴鬼隻可能是因為道中所遇到的事情死掉的。

見愁心裡希望這個人就是謝不臣,不過想也知道謝不臣若是這麼簡單就死了,就不是謝不臣了。

傷沒好全的情況下,都能乾掉一個山陰宗之人,借機混入對方內部,必定還保佑有不俗的實力。

抬眸一看,山腹甬道之中的那三道紅光還在,證明這幾個人還在前行之中……

心裡一大串念頭閃過,見愁沒管紅蝶是什麼表情,便直接回頭對眾人道:“中域與妖魔道勢不兩立,不管是想要追尋隱界之秘,還是不落於人後、不處處受製,都得要走到這些人的前麵去。謝道友既然已經打入了對方內部,我等若能在意躑躅就追上他們,快速通過,未必不可在後麵與謝道友來個裡應外合,打上一場漂亮的圍殺。”

眾人一愣。

見愁並不解釋很多,繼續道:“所以此刻我先選一條道進入,先儘力追趕妖魔道眾人,諸位道友留下,最好不要分散行事,以便應對這隱界之中種種情況,不如待有人通關之後,幾個人一同出發。”

陸香冷頓時眉頭微擰:“見愁道友一人獨去,可是山陰宗……”

“謝道友乃是埋伏在山陰宗的暗子,我們二對二,香冷道友請放心。”

見愁麵容平靜地說著,半點也不心虛,隻遞過去一個安撫的笑容,便直接繞過了紅蝶,向著那幾條甬道走去。

紅蝶頓時用奇異的目光注視著見愁。

在隱界之中待久了,倒是一點也不知道,外麵的世界已經如此精彩,這女修修為不算頂高,可說話卻藏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機鋒。

誰先進去,對她來說都沒有什麼區彆。

反正……

鯉君已經煩了所有與《九曲河圖》相關之事。

不然,哪裡有這些人進入的份兒?

心底一聲冷笑,紅蝶麵上的笑容便越發妖嬈了起來,她注視著見愁的背影,並不說話。

見愁的腳步看似不疾不徐,可卻是踩在風勢之上,幾乎隻在兩個呼吸之間,已經挑了方才紅光破碎的那最右的甬道,沒回頭看一眼,便直接進了去。

“嗡。”

甬道外麵,那一簇方才破碎的紅光,竟然重新亮了起來。

一道無形的波紋從紅光之中散射而出,再次籠罩了整個甬道。

見愁的身影,一閃之後,也消失在了甬道之中。

原地,如花公子頓時憂鬱地一歎:“這哪裡是裡應外合去圍殺山陰宗?分明是瞅準了機會要去圍殺那一位謝道友。你們說,我們這位見愁道友,與昆吾這一位不世出的天才之間,到底是有殺妻的仇,還是有奪夫的恨?”

***

最右側甬道中。

見愁自然是沒聽見如花公子那十成十的憂鬱歎息,她半點不擔心身後那一群人的安危,即便是在可能有一枚“暗子”存在的情況下。

山陰宗的修士混入他們之中,本身是一件很危險的事情,需要有過人的膽識。

若是見愁要混入其他人之中,為的也隻是能在某些事上更省力,比如等旁人探尋到什麼東西的時候,再出手搶奪,明顯比自己孤軍奮戰來得簡單得多。

在沒有明確的利益之前,隻怕這一枚暗子還不會急著跟他們撕破臉。

同時,如花公子等人也都是聰明人,不會輕易分開來單獨行動,被旁人算計的可能也就降到了最低。

“啪嗒,啪嗒。”

見愁的腳步聲很穩。

整個甬道狹直徑約有一丈,還算寬闊,但是人走在裡麵,難免有一種壓抑之感,加之通道之中異常黑暗,隻能用見愁鬼斧之上亮起的赤紅色光芒照亮,所以又添了一種近乎血腥的陰森。

她小心又大膽,五感提升到了極點,乘著風勢,速度極快,微風則送來了她需要的信息。

呼啦。

整個人像是一道風一樣,輕快地從甬道之中略過,即便是偶爾有斜斜橫出來的尖銳石塊,也會被見愁早有預料一般地順利避開。

甬道向著右邊彎曲,見愁便自然地順著甬道的弧度,繼續往裡麵深入。

見愁走的乃是最右側的那一條甬道,也就是之前有人進入過的,若是之前小金如花等人給的判斷沒錯,多半是山陰宗的修士。

為什麼要走一條彆人已經走過的路?

見愁自然有見愁的道理。

死了的這個人,必定不是謝不臣,也就是說,謝不臣在這裡為她布下陷阱的可能性為零,而如果她運氣好,還會在這裡發現上一個闖入者的屍首,說不準能得到什麼有用的信息。

見愁心裡明鏡一樣地清楚,前半程幾乎沒有遇到任何阻礙,直接飛了過來。

可在等到整個甬道重新朝著左邊彎折的時候,情況就變得不一樣了。

“刷!”

在她越過甬道右右轉向左轉的那個節點之時,一道刺目的亮光,忽然從甬道洞壁之上亮起,照亮了整條甬道。

還在急速前行之中的見愁,幾乎立刻就停了下來。

對風的掌控,幾乎已經到了一種爐火純青的地步,以至於心念一動就能停下,而不會出現絲毫的狼狽。

她皺了眉頭,抬眸注視著前方。

發出亮光的,乃是一柄三尺石劍,被握在一七尺高的人形雕像手中。

在距離見愁五丈遠的右側洞壁之上,有一鑿開的兩丈高窟窿,裡麵佇立著一座七尺高的人像,底座與整個洞壁連在一起,乃是借雕刻在洞壁之中的。

石像一身簡單的道袍,腰間掛著一隻乾坤袋,手持那長劍,麵容普通平平無奇,一副青年人的模樣。

“是同樣的手法……”

見愁還記得之前在外麵看見的畫壁。

眼前這一座石像身上,每一道線條,其□□都與之前畫壁之上的如出一轍,應當出自同一人之手——不語上人。